陈致说:“吴公子是聪明人,总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容韵实乃崔嫣之子的消息,你想必听说了。天下一统在即,公子为何还掩耳盗铃?西南气数已尽,将来如何,要早做打算。”
吴玖高声道:“西南坐拥南岭天险,黑甲兵再勇猛,也难踏南粤半步。”
当对方开始疾言厉色的反驳时,就是信心动摇,开始心虚。
来之前,陈致将容韵说的天下局势照本宣科地背了一遍,从兵力、财力、民心等多方面广角度分析,果然使吴玖动摇。
陈致说:“尊夫人临终前,曾交代我好好照看令郎。只是,外人再好,也比不上亲身父亲的言传身教。再说,吴家的家事,也容不得外人插手吧。”
吴玖沉吟良久,对着亭外夜空,怅然一叹,终于松口:“权当是还了你当日对内子与犬子的救命之恩吧。”
“哦,”陈致愉快地答应,“所以,不算我欠你的?”
吴玖:“……”
吴玖最后想后悔又拉不下脸的郁闷模样,深深地印在陈致脑海,以至于回到绸缎庄还在笑。
容韵听他说的时候,跟着笑了一回,再多就不愿意了,酸溜溜地说:“吴公子在百美宴上名列前茅呢。”
“你不也是?”这自夸的!脸皮忒厚!
容韵说:“所以我在师父心目中,还是有几分颜色的?”为了进出方便,他依旧穿着女装。此时掩面一笑,真真是楚楚动人。
陈致虽然不是吃素飞升,但内心十分纯洁,自然不会轻易受这等小妖精的迷惑,义正词严地说:“何止有几分颜色,还能开染坊了呢。”
容韵:“……”
说服吴玖之后,容韵又陆陆续续收买了不少人。正值黑甲兵对南岭屏障发起猛攻,随着战事越来越吃紧,广州城内风声鹤唳。
容韵趁机派人散布西南军前线溃败的假消息。
消息发出没多久,就被封锁。有统领亲自带着守城卫在城内搜索。
一处据点被捣破,容韵沉寂下来。
吴玖在此时传来消息,说吴家大小姐明日与房大少奶奶去光孝寺烧香。近日来,光孝寺香火鼎盛。不仅百姓求神拜佛,想要获得庇佑,连达官贵人也来这里求个心安。
因城内戒严,陈致这几日都被拘在家里,闲得发慌,本想偷溜到天庭探探情报,又因容韵上街被调戏,差点揭穿身份而吓出了一身冷汗,再不敢轻易留他一个人。这次便想将容韵别在腰上,去寺庙放放风。他这么一说,容韵当即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明明是深入虎穴的惊险时刻,两人租了马车,买了甜点,穿上掌柜夫人准备的新衣裳,兴高采烈地出门,如同秋游。
为了掩饰身份,陈致欲盖弥彰地粘了假胡子,花了大浓眉,看着清秀劲儿没了,气质也略有几分粗犷。
路上,容韵便逗着他的胡子玩。
至光孝寺前,陈致先下车,再扶着容韵下来。容韵身量略矮,眉眼生得秀气,以轻纱遮面,绝色之容若隐若现,隐忍频频瞩目。
容韵故作羞涩地躲进陈致的怀里。
陈致不着痕迹地推了推,没推动,干笑着低头说:“姑妈,你做什么呢?”
容韵狠掐一下,遮面道:“夫君,闺房里的玩笑话,怎能在寺庙前说出来,也不怕惹怒了菩萨。”
果然,四面八方都是谴责的目光。
陈致脸皮抖了抖,觉得自己果然嘴欠,陪笑道:“夫人说的对,夫人请。”
容韵走了两步,就说累了,非要陈致扶着。
一鼻子的胭脂香飘过来,陈致尴尬得想当下脱衣用血写休书。
“年轻人,有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要知足!这都是老天爷给的缘分,菩萨就在里面看着你呢。你要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下辈子就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了。”路过的老翁语重心长地劝说,“要对媳妇儿好,老了才有伴儿。外面那些花街柳巷千万不要去……”
陈致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扯过容韵,手搂住他的腰,温柔地说:“夫人!我扶你走!”
容韵柔声道:“好呀,听夫君的。”
两人互相贴着,一步步迈上阶梯,路人见到,都忍不住说一句:小年轻,果然轻浮!
到了寺门前,有寺人在派香,也不收钱。
香客很自觉,有的三炷,有的五炷,收了之后,都恭恭敬敬地道声谢。越往里走,越是安静。香客不分贫富、贵贱,都步履静,说话轻,偶有僧人经过,还会互相行礼。
两人上过香,给了一百两的香油钱。有僧人过来问,是否要用斋菜。
陈致应了。
被带到后堂,已有很多人在等候,独自前来的女客被单请到一边,与众人隔开。领路的僧人问容韵是否要去女客那边,容韵好不犹豫地答应了。
陈致“温柔”地撩起他的鬓发,夹到耳后:“一个人,小心些。”
容韵娇羞地说:“夫君放心,有事我会大喊的。”
容韵走后,旁边的人就对陈致说:“你家小娘子,娇滴滴的,喊起来能有什么气力,你还是盯紧些。”
陈致:“……”以后踏青这种事,一定要自己来!
他打了斋菜,坐在女客附近。容韵已成功打入女客内部,如鱼得水,不知他说了什么,好几个人朝陈致看来,然后笑起来。
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