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缩了缩脖子,加快步子往前走着,再转过个弯就是那条窄巷子了。装着黄酒的小车好不容易转过那处墙角,江寄却愣在了那里。
眼前的人撑着一把雪伞,端坐在轮椅上,银白色的斗篷边还挂着未曾融化的雪沫。
宋徊对他笑了一下,他身边的小厮走来接过江寄手上的车子,江寄立刻跑到了宋徊的身边:“你,你怎么来了?”
宋徊将膝上放的另一件斗篷披到江寄的身上,口气中带了几分故意装出来的怒气:“黄婆婆的话也当耳旁风了吗,说了下雪还往外跑。”
江寄丝毫不怕他,此刻见了面只想越亲近越好:“黄婆婆以前让你早上晚起些,你也没听过,我这是跟表叔你学的。”
宋徊被他闹得没脾气,想要敲敲他的脑袋,却又忍不住先拂去了江寄发上的雪花,反而舍不得敲了。
江寄预想中的那一下没敲下来,心里更高兴了,缠着宋徊问:“你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宋徊点了点头,将雪伞递给站着个子高些的江寄,自己驱动着轮椅进了小巷子:“我自然是来找你的,你们走的分散,我只顺着声音随意找到了个伙计,问了问你走的方向。知道你若是要往回走有两条路可走……”
“所以你就挑了这边是不是?”江寄的声音中掩不住的笑意,他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扶在宋徊的轮椅背上,偶然能蹭到宋徊的头发。
几日不见,这样的相遇让江寄欣喜不已,平日里难走的小巷今日仿佛只是一会的功夫便走到了头。这时候雪也已经大了,而小巷的尽头稍微宽敞的地方,正停着宋徊的马车:“快上去吧,别真着凉了。”
马车载着两人一会就回到了小院里,两人一同进去,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的食盒。
“这是?”江寄疑惑地看了宋徊一眼,宋徊将那镶贝柄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几个倒扣盖子的小花碗:“前些日子答应给你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江寄伸手打开第一只小碗,里面盛着半碗汤汁,汤汁之上卧着几片切好的卤肉。那肉皮之上润着油光,底下的瘦肉又被汤汁浸透了入口丝毫不觉干柴,江寄险些咬了舌头。
“如何?”其实不用问也是知道的,宋徊看着江寄发亮的眼睛,轻笑着为他打开第二只小碗。
江寄一个劲的点头,看向第二样,里面却不是荤物乃是冬日里最常见的白萝卜切成了条,白玉一般摆在小碗中。江寄用筷子夹起一条,尾端还滴落了几点莹珠。
这酸萝卜原也是道寻常的小食,可宋徊带来的酸萝卜却让江寄入口又觉出不同,酸甜之间的结合仿佛被运用至极,既不多一分甜也不差一分酸,再加上凉凉的口感不禁让江寄想象着若是再搭上一口温热的……
嘴边被抵上了一样东西,江寄一张口,他所想的酒液便流入了口腔。一边感受着口舌之间的美味,一边看向那个笑着喂给他酒的人,江寄恍然不知身处。
“小江老板觉得宋某的手艺如何?”宋徊将第三只花碗中的酒糟小虾夹出,再次送到江寄口中,江寄衔了才反应过来:“你说……这是你做的?”
这几道小菜虽然味道各异,但江寄还是能够尝出与自己平时吃到的那些来自“百肴楼”的菜之间的共通之处。他一直以为那些菜都是百肴楼的厨子做的,这次的小菜自然也是百肴楼的厨子做出来的,可谁知宋徊却说是……他的手艺。
宋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呀,吃了我那么些东西,又被我喂了半个月的粥,却尝不出这几道小菜是我做的。”
“不……不是,之前那些还有那粥也是你做的?”江寄彻底愣了,他怎么都想不到,每次去百肴楼都被拉着吃的那些东西,不只是陪着宋徊吃饭,而是他知道自己要来所以特地亲自做的。而那些粥……这段日子以来,宋徊每天早出晚归那样忙,却还……
“不然呢?我当真养了个又蠢又没良心的小东西。”宋徊狠心敲着江寄的头,江寄却一点也不躲,反而半蹲着向前俯身抱住宋徊,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宋徊愣住了,慢慢地伸手反抱住江寄,两个人第一次靠的这么近,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江寄的发。就这样好一会才拍着他的背,轻声说:“好了,这样半蹲着不累吗?”
江寄摇摇头,却担心不小心压了宋徊的腿,又过了一会才松开,坐回到凳子上。
明明还是一开始坐的位置,江寄却觉得离宋徊近了许多,又想到刚刚自己那一抱,脸上更热得厉害。宋徊却不满足似得,又驱着轮椅,将两人之间原本窄窄的缝隙彻底挤掉。
他们坐的本就一般高,这下只要稍稍一动,便能擦到对方的衣袖和手臂。江寄虽然脸上热,可心里却还是高兴,想要说话但头脑中却被这样亲近的欣喜充满,不知该说什么。
宋徊看着他的样子,又伸手夹了个虾子喂给他:“你还没说说,我的手艺到底满不满意?”
“啊?”江寄呆呆的嚼着虾,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之前问过的话,忙点头:“满意,满意的……”
他强迫着自己平复一下心情,顺着宋徊的话题往下走:“都很好……很适合我的酒铺子,可曾写了方子?我找人照着做。”
宋徊的嘴边又带了笑,摆弄着那几只小花碗:“这可都是我宋家不外传的手艺,哪那么容易写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