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姐姐还是不要跟那些人来往比较好。”

用餐之后,李存然便循着脚步跟上了独自离开的言湃,提出送她回家。只是两个人刚坐到车里准备出发的时候,李存然却是冰冷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言湃一怔。

“怎么了吗?”

李存然没有当即回答她,自顾自地操控起小车,一踩油门,将车子从停车位绕了出去。

外面天气有些变色。

“…气象台预报,冷空气已进满城区域,估计会在今晚刮起八号风球,并大暴雨。市民出行请小心,不要靠近山坡等地,做好防护措施;家中请紧闭门窗,避免……”随着车里电台的气象预报,李存然也留意到这外边的天变得有些昏沉,黑压压一片,似乎要下一场很大的雨。天气总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这样的景象让她自己也有些压抑,开车开了好一段路,才喃喃开口:

“我姐是个醋罐子,也是一个容不下情敌的人。我知道你是公众人物,接触别人在所难免,可是这样的私下约会,希望还是少会为妙。”李存然直勾勾地望着眼前的路,神色凝重:“她那么在意你,恨不得每天都跟你绑在一起,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想很多的。言姐姐,我说真的,不要跟别人单独相处,特别是男人。”

“阿然,你误会了,我跟袁先生没什么…”

“我当然信你。”李存然回望她,表情是从来未有过的正经,“可是我姐,也真的会难受。不要让她觉得她比不上男人,不要让她觉得你还是适合跟男人一起。”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

言湃只知自己的心里被揪了一下,没来由的突然难受。

——

知道李存誉喜欢女生,是在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初中。

那时候的李家三姐妹都呆在偏远的h市,在当地的第一中学念书,每天憧憬着和亲生父母见面,然后每天混日子一般瞎闹腾。那时候李存誉上初三,李存然初二,姐妹情深就不盼望了,吃饭时间能顾得上对方已经算是不错的表现。就是一次吃午饭的时候,李存然留意到自己的姐姐和另一个女生的关系不太对劲,有一种超越了好朋友的亲密——不敢多想,可是又非常好奇。

“阿然,我喜欢女生,我是同性恋。”

那一年对于同性恋情还没那么开放,大街上敢说自己喜欢同性的大概也就那么几个,实在是很少。那时候初二的李存然是惊愕的,一时间对于这件事有些不能接受,而且也不能理解。

她觉得,李存誉也就是比较皮,也不至于没有男孩子喜欢啊,为什么会喜欢女生?

差不多两天,姐妹俩都没说几句话。

“姐姐…”

一次晚修回来,李存誉刚洗完澡打算关房门打电脑游戏,李存然倒是抱着枕头出现在房门口。

“怎么了?”

“我看了恐怖片,害怕,今晚能和你睡吗?”初二的李存然没有那么神经质,反而是显得非常乖巧听话。李存誉点点头,让她进来。

那个夜晚,李存誉关了灯,调了比较低的亮度自己打着电脑游戏;李存然则是卷在被子里,看起来像是熟睡已久,实际上却是睁着眼睛没有安眠。差不多凌晨一点,李存誉蹑手蹑脚躺在床上时,存然才开了口。

“姐。”

“嗯?你怎么还没睡。”

“嗯…在想事情…”李存然转了个身,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月光,看到李存誉隐隐约约的轮廓线。“姐,你为什么会喜欢女生啊?”

这一个问题其实想问好久了,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机会说。李存誉自己似乎也怕因为这件事导致不和,所以一直跟妹妹若有若无地保持距离。李存然不希望自己跟亲生姐姐的关系变得那么生疏,都十几岁了,有问题还不如当面说出来呢。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这样的提问会不会让李存誉为难,会不会让李存誉讨厌她。

“喜欢一个人,哪里有理由?”李存誉也回望她,借着淡淡的月光,冲她一笑:“就是喜欢了,没有来由的,也解释不清。最近也了解了很多关于这个圈子的事情,以前也觉得同性恋遥不可及啊,可是现在想想,觉得也只是人的一种本性。阿然,这就跟普通的爱情问题一样,只是换了一个性别。”

“唔…”

李存然似懂非懂。

“好啦,不要想那么多,早点睡吧。”

“诶?…”李存然摇了摇头,“不想睡,我想跟姐姐谈心,想多了解了解你。”

“傻妹妹。”

对,那就是李存誉的初恋。

不过好景不长,李存誉的这一个初恋在没多久之后就因为家里原因辍学,也无奈地因为同样原因分了手。而那个女生在后来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就跟一个男生谈了恋爱,后来还因为情投意合而订了婚,并打算够了法定年龄就领证、在此之前,更是向很多好朋友传去喜讯,发了请柬。

李存誉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这是一个共同好友说出来的。

李存誉那时候挺难过,大概在读高二。

她很是悲愤地喝着闷酒,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那个女生最后还是嫁给了一个普通的男人。她说,“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会嫁人,我以为只是一个玩笑,可是没想到,原来我跟她的感情,才是最大的玩笑。”讥讽得很,哭了很久。

李存然有些心疼她。

然后从那天起她就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她的姐姐,比得上任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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