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时日也没别的动作,只不过是白天去容家遗址坐坐,晚上又去郊外坟地晃悠一圈,原是为了收集阴气修炼咒术,落在旁人眼里却是穆府少爷因心上人去世伤心成疾,日日守在人家坟前,可谓是相当痴情了。秋佟喜欢的就是他伤情自然也不阻止,甚至每日见这人惨白着一张脸从坟地回来时还大感快慰,简直恨不得自己架了马车送他去。
当孙志远路过容府旧址时,看见的就是穆戎披散着发坐在断壁残垣之间,既不同人说话也不走动,一脸呆滞全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他只知那日见过容翌之后穆戎就病得严重,如今见了人才知这何止是严重,分明是失了魂。
二人虽只是吃喝玩乐的交情到底也是从小玩到大的,见了这情形他也是忍不住下了车,来了人身边劝道: “容蓉死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你也得顾着自己身子。”
也难怪他这么说,容家护卫拼尽全力参е芯瘸隽艘桓鋈萑兀她逃脱时已是鬓发凌乱狼狈不堪,赤着脚一路跑到大皇子门前哭叫着求大皇子救她家人,然而,任她如何哭闹,等来的都不是自己心中的良人,而是来自刺客的穿心利剑。她死得凄惨,尸体在容府残迹中停放了一日都不曾合眼,最终穆府下人也只是把她和府中残骸一并在郊外埋了,曾经风光无限的容家便这么完了。
对容家大小姐穆戎原本并没什么好感。他并不反对女子追寻自己的爱情,可正是因为她痴恋大皇子才导致圣文帝下定决心铲除容家,也是她痴迷夜明君一杯鸩酒毒死了未来的容翌……
这个女子的爱情葬送了自己全家,到底也没得到想要的良缘,听了她的死状穆戎默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每晚在容家坟前多烧了些纸钱。
这才发现,其实老王说的没错,活人能为死人做的,原也就是多烧些纸钱罢了。他如今唯一庆幸的,就是至少容翌不在这收纸钱的坟里。
容府灭门之后,圣文帝在朝堂上大怒了一番,命众人好生调查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贼喊捉贼地演了一通,对容家人后事倒是半字未题。听说武胜原是想来收尸的,不知为何到底是没来。伴随容家覆灭军方也是大换血,边防出了几起乱子,武家已派人去平定,王城中暂时还未见端倪,穆戎却知道,洪邵国很快就会打过来,北辰的太平日子就要结束了。
乱世即将到来,未来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当日孙志远一句话救了他一命,穆戎记在了心里,自然也想回报。他自容府灭门之后就很少说话,如今见他来了,一双被阴气缠绕显得十分灰暗的眼眸抬了抬,难得开口道:“容府没了,你们孙府日子也不好过了吧。”
朝堂上自古就讲究一个制衡,如今容府被灭,曾经和它针锋相对的孙家自然就成了圣文帝的下一个目标。既知道大皇子要反,圣文帝此时便是对所有大臣心存防备之际,孙相这几日上朝倒是越来越小心,连带着孙志远也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听了他的话便叹道:“我只想吃好喝好享乐一世,偏生在一个相府之家,如今是举步维艰啊。”
“如果我是你,就多去看看梓归公主。”
穆戎这话并非随口所说,他这些时日看似心灰意冷行状疯癫,实则是在暗中观察王城动静。孙家也只有孙志远一个独子,自古驸马不可世袭爵位也不可入朝为官,只要他娶了梓归公主,孙府便注定断了世袭官位,圣文帝虽未必会因此放弃疑心,到底容家倒台已让北辰大伤元气,当不至于过早动手。而只要再拖上两个月,可就是原作中夜明君同梓归公主篡位逼宫的日子了。
他从秋佟身上已经受到了教训自然不会再去沾染夜明君的女人,如今这个王夫之位让给孙志远倒也好,只是此人暂且还不懂他的安排,犹豫半饷,只悠悠长叹:“罢了,左右我生下来之后除了让爹烦心也没什么用,若是能用婚事救全家于水火,倒也是个造化。”
梓归公主作为夜明君大老婆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她虽有野心却也真正把支持自己的夜明君当作夫君,如今相府势力不小,若孙志远提前投资,将来要在新朝廷中占有一席之地很是简单。他如今不便透露未来发展,想了想,只道:“梓归公主想做巾帼英雄,你若顺着她支持她,她未尝不是个好妻子。”
“如此就借你吉言了。”
听了这话孙志远也无心闲聊,上了马车就回府同父亲商议去了。见他离去,穆戎看了一眼容府残迹,十几日过去这里的怨气已是淡薄,便也不再留,拍了拍狐裘上沾到的灰尘,让随侍小厮先行回去,自己却是朝着僻静小巷走了过去。
最初几日秋佟对他看得紧,在发现他当真是心如死灰之后便不再跟随,如今倒方便了他独自行动。
他不知道容翌用了何种手段才得以逃脱,只猜测对方若已回来,定会第一个找上被秋佟暴露了身份的自己。此时他身边没有一个人跟着,又专找那僻静无人处行走,当是最好下手的时机。
穆戎在巷子里转了很久,心中怀疑是不是该在晚上夜黑风高时再来,背后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没有给出任何预警,一只手大力将他按在墙上。来人明显武力极高,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就扣住了他的手臂,血液干涸后的腥气从那人的衣物上传来,然后,他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穆戎,今天我定要取你狗命。”
这被人从背后制住的姿势委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