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高兴成这个样子,”丽贵妃笑着招手,叫他上前来,亲切地搂住他的肩膀,“母妃也替你高兴。”
吕郢真开怀大笑,“这一次,儿子重重地杀了一次太子的威风,适才在那金殿之上,连太子都被我怼得没话儿说了呢!连父皇都没有说我半句!母妃,您说,这是多么露脸的一件事啊!”
丽贵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做事总是这么不分轻重的,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吕郢真一脸不屑鄙夷的神色,霸气地说:“啧,太子?他算什么?我为什么要把他放在眼里?我手中有真枪实马,有天策军的兵符。他除了太子的地位,还有什么?连半个士卒都没有!这世界,谁有军队,谁说了算。今天的太子,要让我三分。来日的太子,连东宫之位都要被我拿下!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哪怕父皇到死不易储,他日父皇万年之后,太子成为皇帝,我也不怕用武力夺下他的皇位!”
丽贵妃轻笑,“好了,好了。母妃知道你胸怀大志,有野心。你只要记得,不要太冒进就好了。不管怎样,亦万不能失去君心。陛下毕生最爱的女人,是与我一母所出的亲姐姐孝俪皇后。姐姐死后,陛下就再也没有宠爱过别的女人。”
“从前,皇后很得宠,姐姐死后,就连皇后也不得宠了。我在后宫也同样地不得宠。活人始终斗不过死人。姐姐是陛下的初恋,姐姐死在了她最美丽的时候,而不是她年老色衰的时候。陛下忘不了姐姐,自然也对皇后厌倦了,觉得她处处都比不上姐姐那么好。”
“吕家与王家、向家,都是联姻的关系。只因皇后是江南将军王英的侄女,我们向家跟姚弋仲的姚家是世交。我俩分别代表了江南将军、华北将军的势力,却又不是直系的亲属,没有太亲的血缘关系。陛下放心,才令我们繁衍后代,分庭抗礼,维护双方势力的平衡罢了。关西将军慕容骄一向不怎么听朝廷的话,是离心力最大的藩镇,陛下也只好利用江南、华北二镇,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了。陛下日常只会宠幸年少的妃嫔,也没有什么很爱的女人。应该不会有人对你产生什么威胁的。”
“母妃,”吕郢真突然严肃起来,“您会支持我夺位的,对吗?”
“对。”丽贵妃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吕郢真看着他的母妃,“那,如果吕郢墨也参加夺位了,您会支持谁?”
“你。”丽贵妃也是不假思索就回答了。
“母妃!”吕郢真对丽贵妃行了一个空首的礼,“儿子谢母妃恩典!”
丽贵妃伸手招他起来,嗓音慈蔼,“傻孩子。有什么好谢不谢的?你是我的大儿子,墨儿只是小儿子。天经地义。孔融尚且会让梨,弟弟就应该让着哥哥,长幼之序,孝悌之道,本是人伦。弟弟怎么可以跟哥哥争东西呢?只是,太子他不是我生的,我就不管了罢了。你们俩都是我生的,我又怎么能不管呢?”
丽贵妃这句话说得好听,其实,她只是不敢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
她在心里承认,她从来都偏心吕郢真,喜欢吕郢真多过吕郢墨很多很多的。她不难理解大儿子厌恨小儿子,因为这一种厌恨本身就是她潜移默化造成的。因为她自身也厌恨小儿子。她生吕郢墨的时候,遇到了难产,痛了三天三夜才生下了这一个儿子。儿子生出来的时候很丑,比大的那一个丑多了。虽然,长大之后,变得很俊秀,但她就是莫名地讨厌这一个小儿子。
不是因为容貌,而是因为,她的大儿子直率爽朗,口直心快,她能够摸得出大儿子的心思。而她的小儿子太过于聪明,太会隐藏自己的心绪。别人说,知子莫若母,生儿子怎么会不知道儿子的心干?可这一句话并不适用在她的身上。她根本不知道这一个儿子心里面在想什么。她一向都觉得这一个儿子很可怕,很恐怖。
事实上,她已经做到了这一句话的涵义。
当全世界都被吕郢墨骗倒,以为他真的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纯良可亲的时候,她身为他的生母,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真实的心性。
第6章 太子
梓桐宫。
皇后坐在中堂,穿着庄重的大红吉服。甚有母仪天下的正宫风范。她是那一种典型的三从四德的好母亲,贤良淑德,端庄正气,只求儿子和母家的地位稳定,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机。
吕郢篆踏入宫门,向皇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皇后面容平静地说。
“儿臣不起来!”吕郢篆跪在地上,抓着皇后的手,一脸悲伤的神色,“儿臣对不起母后,没有资格起来!这一次,父皇竟然将从未赐予皇子的尊号赐予了骧王,他的威势,已经彻底地压在了我的头上了!今日,在乾擎殿上受辱,明明我才是太子,他才是一个亲王呢!真真是阴阳颠倒!我想做皇帝,是为了母后您啊!儿臣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后啊!我们母子,不能在将来,被他们母子踩在脚下!我只有当上皇帝,才能让母后成为皇太后,受到万人景仰啊!”
受到儒家思想的熏陶,他事母至孝。可是,想做皇帝,是因为自己的野心,权力的yù_wàng,而远远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母亲。他真心孝顺,由衷地爱自己的母亲,却在与母亲说话时,照样耍弄心计,博取母亲的好感。
皇后摇了摇头,苦笑,“孩儿,不必如此。这并不是你的错。你父皇要加赏于谁,就由着他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