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叹了口气。比起自己,蔺晨还要更了解自己父亲的心思。

什么都可以碰得,什么都可以舍得,唯有他的江山碰不得舍不得。

“背上的刀伤怎么样,召太医看过了吗?”他问蔺晨。

“不用召太医。我自己就是医生,”蔺晨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萧景琰不发一言,突然轻轻一掌拍上去他的肩膀。

“哎哎哎,痛痛痛。”蔺晨讨饶。

“还说好了?”萧景琰道,“让我看看伤口。”

“真的没事,不用看。”蔺晨往后躲,“你看,我还能喝酒,就说明我没事。再说了,痛是肯定会痛的,刀伤是要养的,哪有那么快好的……”

萧景琰打断了他:“既然要养,你还四处跑?”

“殿下又知道了?”蔺晨惊讶。

“这两天每天送情报的鸽子飞来飞去的,靖王府都快成鸽子窝了。”

“殿下明明不在府里,怎么会……”蔺晨说,突然恍然大悟,“好啊,庭生这小子居然给殿下当奸细。”

“别扯庭生,说,你查出了什么?”

“虎穴龙潭的位置。”蔺晨道,“我决定去探探。”

“我跟你一起去。”萧景琰说。

“殿下不能去。”蔺晨摇头,“对殿下来说太危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还是不能答应。”蔺晨还是摇头。

“那你也不准去。”萧景琰说,拉了拉衣摆,端端正正坐好了。

“这次我不找庭生帮忙,我就自己坐在这里看着你。”

蔺晨头疼。他拿这个固执的靖王殿下没办法。

“当真要去?”

“当然。我们先说好了,这桩案子我们必须一起查。”

蔺晨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

“那就走吧。时辰也差不多了啊。”

“去哪儿?”萧景琰问。

“龙潭虎穴啊。”蔺晨一兜手,笑了,“我这就带殿下去探探。”

+++

萧景琰并不是金陵通,但是这地头好歹他也待了很多年。

少年时候,他也有和林殊走马观花夜游金陵不醉不归的畅快年月。

可是蔺晨领他来的这个地方,他却仿佛真的从未到过。

他甚至不知道金陵还有这样的地方。

入了一条窄巷子,越走越窄,直到前面无路可走之时,又折到了一条宽巷子,霎那四通八达,不知道该往何处去的时候,倏尔蔺晨又拐进了一条窄巷

子,左转右折,然后钻进了一条死路。

走到底,前面高高一道墙壁堵住了方向。

“你是不是领错了地方。”他问蔺晨。

“相信我。”蔺晨说,举高了手里灯笼。

黑漆漆的夜里唯有灯笼朦胧的光,在地上映出了一个铜钱模样的标志。

“就是这里。”蔺晨说,伸手就去墙上按。

萧景琰凑着灯笼,才发现墙上竟然有些细微的凸起,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这九宫格密码每个月都换一次。”蔺晨说,“普通人不是找不到地儿,就是不知道密码。”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萧景琰瞅他。

蔺晨嘿嘿一笑,没有答话,只是伸手按了几下。

突然一阵嘈杂作响,左边的泥墙上却突然开了一道窄门。

原来这看起来仿佛墙壁的东西竟然是一道机关。

“殿……”蔺晨说,想了想,换了个更安全的称呼,“萧公子,请。”

也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萧景琰心里倒也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有蔺晨在他身后,他似乎总可以安心下来。

两个人钻进箱子,胡噜转了个弯儿,前面却突然敞阔起来,原来是进了个院子。

面前是一个破落民宅,民宅门口站着个小厮打扮的男人,也提着一盏灯笼。

“客人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他打量了一下萧景琰和蔺晨问。

“自泽山来,往水火去,不惧木雷,不惜地天。”蔺晨从容答道。

那小厮顿时露出一脸笑容。看来蔺晨这暗号是接上了。

“客人久等了,请进。”他将他们领了进去。

院门打开,别有洞天。外面破落,里面却是另外一副景象。

明灯绚烂,暗香浮动,一座富丽堂皇的院落藏于其中。中间有无数道隔门,这些隔门不断开合,旋转方向,可以相互组合成无数条路径。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萧景琰问。

“八门赌坊。”蔺晨挑挑眉毛看他,“不知道萧公子懂不懂这里的规矩?”

“怎么不懂。”萧景琰说,硬着头皮答,“赌坊,当然是赌钱的。”

在北境治军之时,萧景琰一向军纪严明。军队之中,有赌博聚众者,一律惩处。

待到自军中回到金陵,朝中形势严峻,事务繁多千头万绪的,从未有过想到玩乐之时。

关于赌坊这个地方,除了年少时候和林殊喝醉了酒悄悄潜进去一次,就没有再多的体验了。何况那些坊间赌坊,又怎么跟眼前这个神秘地方比。

可是他不想让蔺晨看了笑话,才硬说自己知道。

“此言差矣。”蔺晨说,“八门赌坊之所以叫做八门赌坊,因为它一共有八门——兑门、艮门、离门、坎门、巽门、震门、坤门、乾门。这八门一门有一

门赌的东西,一门有一门押的宝贝。”

兑门为泽,赌铜钱碎银。

艮门为山,赌金银元宝。

离门为火,赌美玉珍器。

坎门为水,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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