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话没多久,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骂自己眼瞎!
三人原本都已走到石桥边,准备从北街绕回去,结果还未踏上桥,穆流芳又追了上来。
他未束的墨发铺开在脑后,垂了几缕青丝在肩头,唇微启,喘着气,伸手便向云樱讨要花灯:“既然你未准备,那我就要你手上的那盏。”
这可是狼崽小贱客送她的,怎么可能赠与他人?
云樱当下便断然拒绝:“穆公子,送花灯是表达心意的方式,若是不情不愿,空要毫无祝福的灯盏有何意义?”
穆流芳眼波微漾,想到她方才含笑给绯衣男子递上花灯的模样,心中郁气漫上来,驱使他朝她逼近一步,态度强硬:“若我执意要呢?”
曹慧见气氛不对,忙把她那盏花灯递过去:“她那盏灯丑死了,不如要我的这盏,你看这花瓣儿做得多逼真细致!”
她一边说,一边把云樱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巨大的花灯凑到穆流芳的面前,温暖的光却依旧驱不走他眼底的阴霾,甚至狂增了他几许躁怒。
穆流芳猛地挥袖,灯盏被打出老远,在地上滚了几转,黯淡下来。
曹慧气得火冒三丈,叉起腰就要跟他吵架,穆流芳却连看也不看她,伸手就去夺云樱手里的灯。
因为太过珍爱,所以死也不肯放手;因为太过偏执,所以死也要抢来。
“嘶啦”一声,玉兔灯破了一个孔,漂亮的殷红色兔眼变成了漆黑的窟窿。
几乎是一瞬间,云樱就哭了出来。
有什么随着玉兔灯的破碎在她心上一并碎掉,这灯她宝贝得紧,平日里都舍不得碰就是怕弄坏了它,今日出门也小心翼翼地护着,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人给弄坏了。
她自暴自弃地将破烂的灯往他怀里一甩,语带哭腔:“你到底有多讨厌我?灯坏了,这下你满意了?”
穆流芳也没料到会变成这样,道歉的话在舌尖辗转而过,还未能说出口,云樱已经捂着脸跑开了。
他下意识地想去追,被曹慧狠狠推了一把:“姓穆的,欺负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吗你?!”
“太过分了!还新科状元呢!简直就是欺凌弱小的人渣!”王晴瞪他一眼,拉过曹慧道,“走,我们去追云樱。”
两人跑过他身侧,穆流芳垂下头,喉咙有些发紧,深深的无力感顷刻间涌上来。
他明明,不想要这样的......
石桥之下,独留一道清冷身影,在喧闹的人群中,抱着一盏破碎的灯,神色寂寥。
他身后的那艘船还在继续放着烟花,仿佛要将一夜繁华都开尽。
船头,宋芸熙扶着围栏遥望夜空中绚丽光火,女子婉约娉婷的身影,美得让人动容。
从船舱走出来的季鸿,望见这一幕,心跳倏地漏了几拍,他掩饰性地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走近她身边,声音染了夏夜的热度,比平日里听上去温柔许多。
“喜欢吗?”
“喜欢。”
明明现代的烟花样式更多更美,她却觉得这一刻与他共赏的是她见过的最为绚丽的花火。
因为身边站着喜欢的人,所以无论身在何处,都倍感幸福。
只是,心里的某一处却还在惴惴不安着。
宋芸熙朝身后望一眼,声音发紧地问:“那个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你放心,我已经命人把他的尸首处理掉了,不会被寻见蛛丝马迹。”季鸿安抚一句,眉目肃然,太子派来的死士武功高强,他死了十个精锐部下才勉强绊住那人的脚步,好在他布置周密,没教他逃脱了去。
见宋芸熙还蹙着眉,他便大着胆子拍一下她的背,粗声粗气道,“别怕!以后都不会再有太子的人跟着你了,我会给你安排住处,绝不会再让你回到皇宫那样的地方去。”
宋芸熙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做了少将军就是不一样,王霸之气尽显啊!”
被说得面红耳赤,季鸿难为情地别过脸,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围栏,骨节森白:“别打趣我!”
她止了笑,望着河面,有些怀念地感叹:“以前你、叶淮风、沈炎三人一起出场的时候,都会吸引一帮女孩子的目光,虽然明知道高岭之花的叶淮风人气最高,笑起来有些坏坏的沈炎人气第二,你这种木讷的倒是没什么人来抢,可我还是…不放心。”
季鸿心头一颤,有些答案就如月影般浮上水面,他却还是不敢去问,怕自作多情,怕一场空欢喜。
身侧的女子看他一眼,微凉的手覆上他的手背,竟烧得他心头滚烫。
宋芸熙羞涩却大胆的告白飘过来,畅通无阻地攻破他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季鸿,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
烟花散尽,船抵河岸。
夜色渐渐浓重起来,七夕的热闹氛围却依然没有散却。
曹慧摇着拨浪鼓,扮着鬼脸逗云樱高兴,王晴买来好吃的零嘴喂她。
云樱很想大笑几声,让她们不要担心,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漫,她赶紧用袖子捂住脸,难为情地说:“别看!好丢人……”
“你也知道丢人啊?那就别哭了,喝点糖水吧,清凉解暑。”王晴把瓷碗递上去,催道,“快喝,喝完了我还得把碗还给老板娘。”
云樱不肯拿下手,曹慧皱皱鼻子,骂她一声“爱哭鬼”,手却拿过王晴的瓷碗,凑到她嘴边喂她喝:“来来来,尊贵的宰相千金都屈尊喂你了,不张嘴可要降罪的!”
“降什么罪?”
温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