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渐渐染上了金色,日光昏沉映着梧桐林。
半个时辰后,徐岩先叫了停,他面色有些疲惫,眼睛却很亮,随意在地上躺了下去,“真痛快。”
他之前给人的一直是温厚沉稳的感觉,现在彻底将那层假面抛去了,笑得很轻松,说:“我输了。”
祁昭在他身边躺了下去,和他一起看着天边,“我们胜负还没定。”
“怎么没定?”徐岩说,“我心里有数,最先撑不下去的肯定是我,若是平常,耗到筋疲力竭也痛快,但是既然来试炼了,我还是留着些力气去旁人那边探探吧。”
说着,他从乾坤袋里把自己的藤木牌拿了出来,扬眉一笑,“多少给我留一个如何?不出局,说不定还能挣扎一下。”
祁昭也笑了,把地上的藤木牌拨过来一半,“这样就好。”
徐岩挑了挑眉,没矫情,说了声谢,把藤木牌收了起来,“你是晚景城的人吧,住哪儿?等下次我过去的时候,找你彻彻底底痛快站一场。”
“城主府。”
徐岩先是一顿,而后意味深长朝祁昭看了一眼,“我懂的。”
“……”祁昭沉默了一下,“我认识一个人,是食修,我觉着你同他应该会很有话题。”
“那感情好。”徐岩摸了摸下巴,“那到时候我去寻你,你记得给我引见一下。”
祁昭无奈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之后二人没再说话,就那么静静躺着看着天边的赤云。
四周风很轻,又有些凉。
等到天边的金色边缘隐约覆上暗色后,徐岩站了起来,“好了,还有不到两个时辰试炼就要结束了,我再去挣扎一下,总不能白来,回见。”
“回见。”祁昭说。
徐岩对他笑着一拱手,抱起暗影花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木丛深处。他走后,祁昭将藤木牌拿出来数了一下,将近六百,觉着基本稳了。
“小九,现在够了么?”
闻言,小九将苍梧山上的所有人的藤木牌数量查看了一下。
【够了,不容易,你终于出息了一次,怎么办,我居然有点想哭。】
祁昭没应,接着问:“元崎和秦慵那边如何?”
【也还不错。】
“……池木呢?”
小九声音消失许久,才开了口:【他已经离开苍梧山了。】
试炼还未结束就离开,要么是出局,要么是自己主动退出。池木是被天道眷顾的人,定不会是出局,可退出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凤凰城试炼这里《大道初生》没提过,祁昭不清楚原文里池木在这里经历了什么,他现在觉着池木身上的疑点很多,明明是火属,带着的却是暗属的梦魇花,随后他突然失控,夜里又遇噩梦,分道后更是直接碰上了有着凤凰暗纹的魔物。
再后来,池木就自己先行退出了试炼。
祁昭不相信巧合,而且他觉着小九对池木的态度也有点奇怪。小九寻上他是为了重铸世界线,按理说迟木身为主角,应当是重要的一条线,但小九却似乎一直在躲着他。
这么想着,祁昭伸手戳了下手腕上薄荷绿的图案,“小九,我怎么觉着你对池木的态度有点不对劲?”
小九声音一滞,故作轻快道:【有吗?】
祁昭眯了眯眼睛。
小九顿时怂了,支吾了一会儿,声音里带着为难:【祁昭昭,有些事我不能说,世界线如今已经走到了七分之二,总有一天背后的事会水落石出,你先不要问了,好吗?】
话说到最后,已经染上了恳求的意味。
祁昭沉默了一会儿,“你只需要告诉我,原先浮生界的颠覆,和池木有没有关系?”
小九却不吭声了。
祁昭又戳了一下,见它还是没有反应,知道再继续问也没用了,心里不由有些沉。
身边风声涌起,聂槃重新出现在他边上,“我看你的藤木牌已经够了,夺魁应当是稳的,魏老也不是苛刻之人,至于心慌到戳自己手腕么?”
祁昭幽幽叹了口气。
聂磐眼尾微挑,接着说:“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应该心慌这点,如果让谢慎那个小心眼的知道了你方才和别人躺在一起,会怎么样?”
祁昭:“……”
他偏头,“听你的话,我怎么感觉你想要去告状?”
“你的感觉没错。”聂磐微微一笑,“想一想到时候谢慎脸上可能出现的表情,嗯,刺激。”
祁昭面无表情。
聂磐笑了,“好了,逗你的,你现在打算如何,是就在这里坐着等试炼结束,还是再四处看看?”
祁昭心里有点闷,站了起来:“走。”
他随便寻了一条路,四周很静,此时距时间结束只有一个半时辰,局势基本已定,还出来的都是些阶位高的,运气好的那些早就躲了起来。
于是祁昭有了一路,也没遇见什么人,偶尔遇见了,也是已经被徐岩洗劫过的。
时间慢慢流逝,天边最后一点光也被浓郁的夜色覆上了。
山谷里钟声沉沉响了起来,钟声过后,山谷上方渐渐聚拢起淡色的光点,祁昭抱着青藤叶闭上眼睛,片刻后身子一晃,再睁眼,人已经到了植灵殿里。
植灵殿的人上来将装着藤木牌的锦囊收回去清点,祁昭一边等着一边四处看了看,没见到聂磐,倒是看到了同样在不断张望的元崎和秦慵,就走了过去,“找我吗?”
他突然出声,把元崎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他,松了口气,“终于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