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

若单论相貌,楚婷连阮玉都比不上,清秀与妩媚都只沾了个边,布衣素钗,宜静宜动,却无比的娴静典雅看着舒服。

李佑城恨不得离这座院子还有三里地的时候,就猛地站住了脚,脚底下生了根,死活推不进一步。

这条街既没有七拐八弯的暗巷,有没有阴森森黑漆漆的死角,一眼望过去,就能看见楚婷正在门口晒药材。

当然,除了她还有个十一二岁的女童帮忙打下手,但李佑城的眼里恐怕是看不见的。

他整个人好像是泥土烘干的作品,连指头和发丝都拘谨起来,硬邦邦的杵在青石地面上,要不是旁边有萧爻推他一把,李佑城恐怕能在这儿站上一整天。

视野里有这个人,他也就知足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慕云深没有跟着他们两个,中途的时候说有些事,他虽然身子骨不中用,但还不至于走两步路都要萧爻陪着的地步,再说,被围追阻截的人也不是慕云深。

他去的地方和萧爻大相径庭,比起这些宽敞漂亮,中规中矩的小庭院,更多的人只能栖身砖瓦房和茅草屋中。

砖瓦房都还算是好的,下雨下雪多拿些陶罐瓦盆在下面接着,总还有能落脚的地方,自家随意搭建的茅草屋就不行了。

吸满了雨水的稻草盖在头顶上,阴沉沉的透出褐色,随时都有不堪重负,倒塌下来的危险,几天不放晴就能生出霉斑来,只恨不得长到人身上——这都是小灾小害,若是刮起了大风,这屋子不见得比人结实。

慕云深要找的人,就住在这样一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中。

就算是穷人里面也分个三六九等,有勤恳能干却交不起赋税的,也有游手好闲,沉迷酒色的,更有不自量力,染上赌瘾的。

而屋子里住的是什么样的人,通常也会反映到屋子外面来。

别人家均添了新草,阳光晒下来,暖融融的,只有慕云深眼前的这一家,处处充斥着简陋与破旧。屋顶上沾着泥浆,此时就算干透了,仍是有厚厚一层“壳”,被太阳晒的干裂,正窸窸窣窣的往下掉。

完全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可这间屋子里不仅住了人,还住了两个人。

一个是蓬头垢面的老婆子,另一个则正值青年,三十来岁鼻青脸肿,正蹬着腿坐在水井边,嘴里叼着根随手拔来的狗尾巴草。

这年青人的面目谈不上凶恶,甚至在染缸一样的脸色下还能透出点清秀,只是他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搜刮每一点油水的饕餮,只要被他盯上,迟早会被拆吃入腹。

慕云深的打扮和模样在这一片很醒目。他穿的不算雍容华贵,却也是好缎子,人的精神起又在,与这些庸庸碌碌的生命不同,泥泞的土地上也照本宣科着器宇轩昂。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懒散闲挂在井边的男子眼睛都亮了,饿了三天的秃鹫看见新鲜尸体也不过如此,他猛的蹭上来,佝偻着身体,嘴里的狗尾巴草随着上下阖动的唇齿摆动着,“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

慕云深轻轻瞥了他一眼,高上云枝的凤凰他看不上,泥沼里的鹧鸪他也看不上。在慕云深的眼里,活人和死人没有区别,人和人之间也没有区别,能让他稍微上点心的,就只能成为他的“自己人”。

这男子肯定不是慕云深的自己人。他也自诩不是什么好东西,烂赌搞得家中鸡犬不宁,一把年纪,老婆没娶上,也不会有姑娘想不开嫁给他,但他却在眼前这位干净公子的身上,体会到了深入骨髓的冰冷。

——这个人根本不拿自己当人看,带着掂量的眼神,只是在看自己有几分价值。

这才是真正的穷凶极恶。

“你有个弟弟,在城中茶寮里当伙计,是吗?”虽然是个问句,却完全没用疑问的语气,慕云深平铺直叙的在说一件他已经知道的事情。

太谷城中人多眼杂,慕云深的举止样貌又很容易取得信任,要探知这些消息非常简单,前后不足半个时辰,经营茶寮的老板和伙计在慕云深的眼里已经没有秘密了。

他们两个一个叫吴云昭,一个叫赵磊。老板吴云昭少言寡语,又性情阴冷,所以人缘很差,周围的商贩都不愿意搭理他,伙计赵磊算是唯一一个能让他迁就的。

照外人看来,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前两年赵磊还摆脱了他那烂赌鬼的哥哥,搬去和吴云昭一起住了。

而那一千两银子,吴云昭也是弄到手,为了给赵磊的哥哥还债——赌坊的人是没有良心的,哥哥还不上便换个人来讨。

赵大不知道这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到底有什么事,但被打怕了的人,脑海里深刻着奴性,他不过是稍稍愣了一下,连连点头,“有有。”

“他最近得到了一千两纹银。”慕云深说完这句话,便反身离开了这片泥泞的稻田。

他很懂得掌握分寸,接下来的话根本不必多说,眼前这个贪婪的男人自然会去做。

阴暗龌龊的地方孕育着复仇的欲念,压抑着往外扩散,蚕食所有不该滋生的喜怒哀乐,最终从里面爬出来的东西,顶着端正的皮囊,却有最恶劣的本性。

而阳光遍洒的地方此时却有鲜花和生命。

萧爻拼死拼活推着李佑城走了几步路,只觉得满身骨头都散架了,依附在上面的是行尸走肉,连以前的旧伤都在疼。而这铁铸的大汉完全理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仍然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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