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深夜,酝酿了可怕的暗流。
随着秦人的大军越发接近,以及韩王近年来的种种动作,新郑城已经陷入了可怕的阴霾之中。没有人知道,这个国家最终会走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这个国家的未来又在哪里。
所有的人,都在黑暗中茫然前行,向着自己渴望的道路前行。
新郑,相国府。
自从老相国张开地被贬低,张家就跟着没落了下来。即便是张开地的儿子张平登上了相国之位,依旧不能挽回张家失去的繁华与荣耀。
今夜,对张家来说是一个不眠之夜。
而引起张家不眠的东西,不是什么王上的旨意,也不是韩国出现了什么天灾人祸,而是一张看起来薄薄的请帖。
那是大将军亲手书写的请帖,关于明日婚宴的请帖,而被邀请的人正是张开地!
张家客厅。
张开地双眸微闭,平静地坐在上方的主位,张平与张良两人小心地立在下方。
张平脸色有些凝重,看向神情平淡的张开地,恭声道:“父亲,大将军亲自送来这份请帖,到底是什么用意?”
张开地没有直接回答张平的话,双眸微抬看向了张平身后的张良,柔声道:“子房如何看?”
张良闻言,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回禀祖父,依子房之见,大将军是在试探张家的态度。又或者,大将军已经有些等不及了,想要让我张家做出选择。”
张开地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打量了一番越发显得成熟稳重的张良,叹息道:“子房,我张家麒麟儿。”
自从经历过去年谋反之事,张良已经成长了许多,比之以往要更加稳重。只是可惜,留给张家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张平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他望着神情平淡的张开地与张良,脸色变得煞白一片,嘴唇微微颤抖道:“子房的意思是,大将军想要谋反!”
大将军怎么敢现在谋反,二十万秦军已经蓄势待发,王上又刚刚把公主嫁给他。将军若是在这种时候谋反,无异于自毁名声,给秦人可乘之机啊!
张开地叹息一声,双眸深深的看向虚空,平淡道:“早在他处心积虑除掉老夫的那一刻,这件事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平儿投靠将军已经有些时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你就没有看在眼中?”
这。
张平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眼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莫尘所做的一切,他自然是看在眼中。甚至他还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那些风靡天下的纸张与瓷器,以及神神秘秘的火药与连弩。只是很多东西张平虽然知道,却无法理解莫尘的意图。
张开地见张平眼中的疑惑,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儿子虽然有点才能,但也只是勉强脱离庸人之姿,想要靠他重振张家是没有希望了。还好他给自己生了个好孙子,子房虽然尚且年幼,但资质却是让自己都有些惊叹。
假以时日,子房必然能够名动天下。
而现在,他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翱翔九天的机会!
张开地念头转动,深深地看了眼张良,教导道:“将军的深谋远虑,可不是那么简单。就比如那公学,看似简单可笑,实则隐藏太深,也太过可怕。
公学一旦发展起来,必将打破韩国旧有的秩序,创建全新的政治格局。你可能想象到,公学若是能够培养出成千上万的读书人,韩国的政局将会发生何等变数。”
张平刚开始还没有理解,当他听到最后一句之时,恍然明白了莫尘意图。
将军这是要培养大量的寒门子,以绕开贵族士人对政权的掌控啊!天啊,将军难道不怕引起贵族反弹,酿成前所未有的大乱不成?
张平想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发白。
这天下,可是贵族士大夫的天下。将军此举,无异于与天下贵族为敌啊!
张良沉默了良久,看瞥了眼自己父亲苍白的神色,凝声道:“此举看似荒谬,甚至有些自寻死路的嫌疑。但实际上,这正是将军的聪明之处。”
张开地点了点头,看向张良的神色越发满意。
子房这段时间,当真是成长了很多。这里面的深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看透。
将军虽然看似与天下贵族为敌,但天下贵族又怎么可能是铁板一块。面对血粼粼的屠刀,又有几人能够硬挺着身板?
而一旦公学成长起来,将军又何须在意那些贵族们的看法?
他们,早已经不再是治理国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张开地沉默了几息,看向神色平静的张良,认真道:“子房今年已经十四,也到了出仕的年龄。将军前些时日不是问过子房的情况,那就让他去将军那里历练一番吧。”
张平闻言,双眸紧眯了起来,看向张开地的眼神多了几分震惊。
父亲让子房去将军那里出仕,这是将张家完全绑在了将军的战车上啊。父亲刚刚不是说了,将军已经有了谋反的打算,难道。
张平想到这里,垂下了脑袋不敢继续想下去。他只感觉心头乱糟糟一片,一时间竟是没有了头绪。
张开地转而看向那张请帖,将之递交给了张平,平淡道:“告诉将军,老朽近来身体不适,也无家资备上贺礼,这婚宴就不参加了。”
张平闻言,满脸惊愕的看向自己父亲,却是陷入了茫然之中。
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让子房出仕将军,另一边却拒绝了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