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是外科的。
这回青年笑出了声音,还弓身将怀里的琴小心地放在了石桌上。他摇着脑袋笑道:“您挺聪慧。”
一旁的一个大爷收好了二胡,跟青年打招呼:“不走啊,我先走了啊。”
“哎,”青年回身,朝他招招手,“您先走。”
这回树下就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面对面了这么久,孟新堂才刚刚分出神来,留意眼前人的脸。
倒不是多惊艳的长相,但干干净净,棱角分明,看着舒服,想接近。
“我的确是医生,琵琶只是个爱好,承蒙您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孟新堂抿了抿唇,终是诚实地说:“很喜欢。”
青年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时间不短,让孟新堂觉得这人已经将他看了个透。
“还不知道怎么称呼。”青年笑着说。
孟新堂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自知失礼,他多少有些尴尬,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您看我,都忘了自报家门。我的名字是孟新堂,新旧的新,庙堂的堂,若不介意的话,希望和您交个朋友。”
孟新堂伸出了手,定定地瞧着青年。
青年刚伸出手,却又马上改了路线。
“哎,忘了,我这还戴着指甲呢,抱歉。”
“没关系。”孟新堂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手没动,“我的荣幸。”
青年便笑着握住了他。
孟新堂感受到了一点不同的触感,是缠着指甲的胶布。胶布接近于肤色,质地看上去和医用胶布差不多。他第一次见,在青年收回手的时候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沈识檐,第一医院胸外科的医生。”
同样是自我介绍,但比他更详尽。孟新堂想了想,补充道:“我是个工程师,做的是……”
接下来的出口的词,让沈识檐挑了眉梢。
大规模杀伤武器?
“好像……有点厉害。”
孟新堂摇摇头:“只是听着厉害。”
“这种工作不是谁都能做的。”
沈识檐边同孟新堂说着话边摘着指甲,孟新堂低头看着,看他灵巧地翻着手指将胶带解开,从大拇指开始,将指甲上的胶布抻平,叠在一起,最后又一对折,有胶的一面粘在一起,指甲便成了一小团。
“您是来喝茶的?”
“嗯,不过我不懂茶,朋友开的茶馆,过来叙叙旧。”
沈识檐笑了两声,为他的坦诚。
“这茶馆里的茶确实不错,要不是工作忙,我大概会天天泡在里面。”
他拎起旁边的琴袋,从前面的小兜里摸出一个小铁盒子,红色心形的。清脆的一声响,指甲便进了小盒子里。
他将小盒子重新装回去,百宝箱般地,又摸出了一副圆形的金边眼镜。
在孟新堂有些诧异的目光中,他将眼镜架到了鼻梁上。头顶的树冠很茂,漏下来的光很少,可恰巧有那么一缕,化成一个金色的光点,顺着他的眼镜框溜了一圈,停在了圆形的最高处。
戴上眼镜的沈识檐斯文又不沉闷。孟新堂从没想过,他会同时用“少年”和“老成”形容一个人。
很奇妙,也很动人。
“新堂!嘛呢?”
孟新堂刚要说话,却被这突然的闯入打断。他回身,看见魏启明正朝他走过来。
“哎?你们俩认识啊?”
“刚认识,”孟新堂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信息,“怎么,你们认识?”
魏启明哈哈地笑:“我不是闲着没事总出来跟大爷们聊天么,他老混在一堆大爷里,一来二去就熟了。得,既然你们也认识了,一块坐会儿吧,正好该吃午饭了,我让他们弄点面条。”
孟新堂自然是十分乐意,连连应和了两声。
沈识檐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说道:“成,我先把琴搁回家,再回来找你们。”
“得嘞。”
直到沈识檐拎着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孟新堂还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方向。
“嘿,”魏启明碰了他一下,瞥眼,“还看什么呢?”
孟新堂笑了笑,没说话。
魏启明招呼着他进去,孟新堂却说:“你先去,我抽根烟。”
“啧,我怎么看你现在抽得这么凶,你现在一天几根啊?”
孟新堂正好刚把烟盒掏出来,他用食指挑开盖子,亮给魏启明看:“昨天打开的。”
还剩三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