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处遇李易白实在是太过巧合,林珏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听得李易白一声轻笑,他方醒过神来,忙拉着念安跪下,一边行礼问安一边诅咒这万恶的跪礼制。
李易白走过来握着林珏的手臂将人扶起来,温言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快快起来吧。”
林珏心内暗谤,哪个与你“你我之间”了,好像多熟悉似的,其实我们并不熟好么?
心内如此想着,嘴里却道:“原是与家人一同游玩,却不想在此冲撞了十二爷,实在是我的罪过了。如此便不打扰十二爷了,舍妹还在后面等着,我便带着家人先行告辞了。”林珏并不想多做纠缠,皇室中人,还是远着些好。
李易白并未松开握着林珏手臂的手,只笑道:“自扬州一别,易白便一直惦记着珏弟,既然今日有缘相见,自要把臂言欢方好,珏如何急着要走呢?”
林珏嘴角抽了抽,实在不明白怎么才两句话的工夫,这人就变换了如此亲昵的称呼。
林珏面上做出一副又是惊喜又是惶恐的表情来,到底不敢真的拒绝了这位爷,只好道:“此处到底荒凉些,若便宜,还请十二爷移步庵内。”
李易白眼内闪过一丝促狭,面上却仍是一派温和,“既如此,还请这位小哥儿前头说一声,免得冲撞了女眷。”
林珏遂示意念安沿原路返回,先行通知黛玉等人返回庵中规避,虽尊不让卑,到底李易白是外男,他又主动提起,林珏自是顺水推舟。
林珏退后半步引着李易白往太慈庵走,两个皇家侍卫则跟在身后不远处,看似双眸低垂姿态恭敬,实际上却在时刻关注着周围的动静。林珏余光瞄了两个侍卫一眼,放了些心,这人到底是皇家贵胄,若是在跟自己一起时出了事,他可逃不了干系,还是谨慎些好。
李易白见林珏始终落后自己半步,便抓着他的手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在外头不必如此拘泥于礼节。”
“礼不可费。”林珏执意后退半步,李易白摇摇头,也不勉强,笑着问道:“珏可有表字?”
林珏恭敬道:“我表字瑾瑜。”
“《颜氏家训·省事》有云:‘今世所覩,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悉耻为之。’瑾瑜,美玉也,果真好字。那我便唤你瑾瑜吧,我无表字,瑾瑜唤我易白可好?”
林珏忙道:“殿下身份尊贵,怎可如此?”
“我心悦瑾瑜,欲与瑾瑜相交,若瑾瑜一味拘泥于礼法,反倒是辜负了我的一片心意了。”
林珏无法,只得道:“到底礼不可费,珏也一心钦慕十二爷,只是珏认为,相交贵在交心,并不在一个称呼上。”
李易白笑道:“瑾瑜这话很是,倒是我想左了。既如此,瑾瑜便仍唤我十二爷吧。”
林珏忙应了。
两人一路回了庵内,庵内僧尼早预备好了庵房和茶点,二人说了会儿话,李易白听闻林珏晚些要去庄子里,兴致一来,便也要跟着去。
林珏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李易白既想去,林珏自不会不应允,还要做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模样来。
李易白与侍卫也是骑马来的,倒是省了林珏预备马车了。女眷业已上车,林珏笑着与李易白谦了一回,方也都上了马。两个侍卫分别骑马跟在两人身侧,隐隐形成保护的姿态。林珏见状挑了挑眉,这李易白倒是有些意思,单瞧着他的护卫,便知道这人并不如表面一般只是个闲散王爷。
林珏的庄子就在京郊不远处,打马回车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如今已是秋天,天时黑的早,因着下晌耽搁了些时辰,这会儿到了庄子,天已擦了黑。罗师父与谢师兄一早便到了,听闻十二皇子驾临,忙出来迎接。
李易白扶起罗师父,笑道:“老神医不必多礼,易白早听闻老神医大名,老神医仁心仁术,赠医施药,泽被百姓,有您在,实在是我朝之幸。易白一直无缘得见老神医,今日却是借了瑾瑜的光了。”
李易白天潢贵胄,能如此礼遇一乡野粗人,实在可称得上难得了,罗宋自不是那等毫无自知自明的,便笑谦道:“殿下过誉了,不过一乡野之人尔,如何敢当称一声‘神医’。”
李易白笑道:“老神医过谦了。”又问了谢锦轩,“我尝于宫宴上见过西宁郡王并两位将军,倒是第一次与谢三公子见面。”
谢锦轩道:“区区一直醉心于医术,并不曾出仕,因而并未参加过宫宴。”
“这便是了,”李易白笑道,“因我不常出来走动,因而倒是与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并不多熟悉,如今既已识得,合该多亲香亲香方是。今日恰巧遇见瑾瑜,我便不请自到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待过几日闲了,我下帖子邀几位去我那儿说话,几位可要赏光啊。”
林珏几人忙应了,林珏方引了李易白到厅中说话。
闲话一会儿,庄子的管事来禀,酒宴已是备好了。林珏便请几人移步,去院中亭子里赏菊用饭。
因黛玉是女眷,便未安排在亭子里,厨下另送了一桌到黛玉院子里,黛玉方嬷嬷带着念安,并身边几个有头脸的丫头,庄子里的管事娘子一起,倒也热闹。
林珏这边与李易白三人斟了酒,笑道:“这酒乃是庄子里的管事早一个月酿出来的,光是闻着便有一股清香味儿,殿下尝尝如何?”
李易白小酌了一口,细细品了品,看了候在一旁的管事一眼,笑赞:“确实不错,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