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与谢府决裂,差一点带着她远走高飞。

带兵追上二人的时候,慕容毓坐在马上,双目通红地瞪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心中却只觉得荒谬可笑。

因他绝不相信,他就为了这样平凡的女子抛弃自己。

可虽然不信,他还是气昏了头,请旨将她纳做了侍妾,扔在宫中关了起来。

他曾抢过谢琀无数的东西,这一回,谢琀却没像以往一般委屈兮兮地瞪他两眼,转眼便原谅他。

他失了心魄般,自此痴傻,再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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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五年七月,荆国质子遁逃,回国后几番争斗,终登大宝,自此荆国军队屡屡侵犯胥国边境。

七年,荆国新皇整军进犯,扬言要杀进永安河,掳走崔问津。三皇子慕容涛率军出战。

临行前,慕容涛给慕容敏敲了最后一回坚果。

十二岁的慕容敏边吃边哭:“哥哥,我就在长乐宫等你,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慕容涛拍了拍他的头,笑道:“放心吧,给你带北方的果子。”

次年五月,慕容涛于前线失踪,胥国国君一病不起。

同年,胥国自觉难以抵御荆国军队,欲与陈国结为姻盟,联手相抗。因公主桢年幼,兵马大元帅齐家嫡女齐霙代为出嫁,然其中途自尽。

陈国大怒,撰文斥胥国弃盟约于不顾,意在羞辱其国,欲兴干戈,太子毓带兵亲往谈判。

临行前,慕容毓来谢府见谢琀。

痴傻后,谢琀被关在谢府他的院子里,整整三年。起初,慕容毓常来看他,但每每相见,他便神色惊惶,流泪痛哭,嘴里直说:“快走,快走,太子来了,快走。”

这话自然不是对他说的。

慕容毓心如刀绞,双眸通红,只想问他,以前自己每次去找他,他都很开心,为什么如今变成这样?可无论他是质问还是诱哄,谢琀总不搭理,渐渐的,他便不敢再来了。仿佛他不来,谢琀就还是记忆里那个温顺的模样,看过来的时候,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还记得……虞衡清么?”

他半蹲在石桌旁,抬头望着趴在桌边的人,好半天,终于想出了一句话来。

月光下万籁俱寂,四下里连风声都停了。谢琀披散着头发,只着中衣,手中摆弄着一个杯子,怔怔看着夜空中一轮圆月,眸中一个人影都没有,毫无反应,也不知听见了没。

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近在咫尺,却好像,他离月亮反要近些。

以往高高在上的总是自己,而谢琀的眼眸中倒影着自己的影子,就像是注视着他的月亮。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这样望着一个人的时候,心中有那么多……那么多不可言说的卑微和祈盼。

慕容毓垂下眼眸,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接着道:“……他成亲了,娶的是吴家次女,据说那位小姐容貌虽不出众,厨艺却极佳。”

“我还是没有大婚,也没有人给我做饭呢……你会做饭么?”慕容毓说着,伸手去拉他的手,谢琀一挣没有挣开,缓缓将目光移了过来,又面无表情地移了回去。

“你看,我不成婚也不会怎样的……最多,被父皇骂几句罢了……不过父皇病重之后,也很久没骂我了……我不知道或许什么时候……”慕容毓喉咙动了动,缓缓将脸埋在他手中,声音轻得像是幻觉,又冷得像是一触及化的雪,“谢琀……我真害怕。”

谢琀疾速地眨了眨眼。

“……齐霙死了,你知道么?她走的时候,同我说,让我放了江烟。”半晌,慕容毓站起来,挡住了他眼前的月光,“江鸿来找我,说要一起去接齐霙的灵柩——你就只对江字有反应,是么?”

谢琀仍旧直视着前方,只是眼眶微微地红了。

“我要走了,你还是没话要说么?”

风起风停,月明月暗,院中的花,最后一片花瓣也落了下来。

慕容毓盯着沉默的人,眸光像烛火渐渐地熄灭了,嗤地一笑,忽发狠地将人用力抱住,埋首在他颈侧,半晌,阖上眼,咬牙切齿地道:“……我会放了江烟,你走吧,我不要你了。”声音从齿缝间溢出,低哑又冰冷,绝望又缠绵。

谢琀怔怔地像是失了魂魄的木偶,颈侧一片濡湿。

慕容毓已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琀身子像被火烧过又放在了雪里,奔腾的血液飞速地冷了下来,不知不觉已满脸泪痕,再也忍不住回眸去看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几乎想要冲过去抱住他,手中的杯子咔咔作响,蓦地碎在手中,霎时间满手血痕。

只要你平安回来,我什么都告诉你……

谢琀知道齐霙与江鸿的事是在三年前。

那时候,太子好男风,与谢家三公子的fēng_liú韵事已传遍大街小巷。而慕容毓刚被禁了足,他也刚被逐出东宫。

奶妈抱着他哭了很久,偷偷说他被太子害了。他自不觉得,他还时时想起锦山行宫的温泉水,雾涌云蒸,白浪翻涌,温软火热,抵死缠绵,沉下去,便再也不愿起来。

而慕容毓趴在池边,半裸着身子,不怀好意地哄他喝酒的样子,实在fēng_liú又惑人,眼波如星月,狡黠而耀眼。

他早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也早就知道这样的后果,却还是假作不知,乖乖地喝得半醉,自己送上门去,如他所愿。他的太子受尽宠爱,年少张狂,还不信世上有他触手可及却永远得不到的东西,逼急了便要破釜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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