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知道他是在说真心话,严海安简直都觉得他是在讽刺自己了,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没想到情人眼里还能赶超达芬奇。
严海安看着孙言极其小心仔细地把裱了玻璃框的画挂在客厅里,迟疑地问:“你真这么喜欢我的画?”
孙言挂了画,没有回头,退后两步看有没有歪:“喜欢啊,第一眼就喜欢。不知道莫易生工作室那一套卖不卖……”
严海安脸红得不明显,小小声地哦了一声。
他看着孙言的背影,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
……放了那么久,不知道再拿起笔,还画得出东西吗?
严海安揣着这个心事,帮莫易生洗笔时,忍不住拿着画笔摩挲了两下,这种手感对他来说已经是有点陌生了。
——还是要从素描开始捡起来?
他也不是说想造就一个大器晚成的传说,搞点业绩出来。祖师爷没有赏口饭吃,和年龄大小没关系。他就是……想为孙言画副画。
从心底涌起的热流与当年别无二致,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幼稚的冲动了。
严海安盯着画笔看了半天,才皱着眉继续洗。他的动作放得很轻,不过应该大点声也无所谓,因为莫易生在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的,估计又是到大天亮撑不住了才合的眼。
看着因为躲阳光而把自己裹成木乃伊的莫易生,严海安擦了手上的水,把窗帘拉上了。他觉得要自我反省一下,即使他心里还是很重视莫易生,但内心的天平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偏移,这是骗不了人的,他的精力没办法一直放在莫易生身上,再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得毫无自我了。
丢在地毯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严海安一抄手就掐掉,发现莫易生没被吵醒后,才有闲心看屏幕。
看清楚是谁后,严海安轻手轻脚地走出画室,拨了回去。
“阿姨,您好。”
李薇薇悦耳而爽朗的声音从听筒里飘了出来:“是海安吧?生生是不是又画到忘记时间啦?这会儿在睡吧?”
知儿莫如母,一猜就中。
李薇薇道:“他这种性格真不知道随了谁呀,要不是有你照看着,我真不敢把他一个人扔在国内呢。海安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严海安对她也是熟得很了,应付这种跳跃式聊天只要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了:“没有女朋友。”
“哎呀。”听笑声,李薇薇可能是掩面而笑,“没有女朋友有没有男朋友呀?”
严海安:“……”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国内还不常见,我们这儿经常看到呢。每一年还有游行。”李薇薇说到哪儿都可以开展话题,“但是你们是混艺术圈的,应该也见过对吧?我有时候都在想,如果你和生生凑一对也挺好的呢。”
严海安:“……”
这一瞬间他不知是该同情莫易生还是该羡慕。
任由李薇薇发挥的话这通越洋电话肯定要打到欠费,严海安问:“阿姨您是有什么事吗?”
李薇薇这才想起来:“你不说我都忘了,你看我这记性,就是想问问生生什么时候过来,新年快到了,他弟弟妹妹都很想他呢。”
严海安道:“等他醒了我就和他说,让他给您回个电话。”
“嗯嗯,”李薇薇道,“不然你和他一起过来嘛,就当出来旅游了。出来见见其他国家的风情也挺好的,年轻人就该到处走走,我现在每年都有全家旅游计划呢。”
严海安觉得这个阿姨也真挺可爱的,不管到什么年纪都有颗少女的心:“谢谢阿姨,不过今年我要和……家人一起过。”
往常的年都是严海安一个人寄一笔钱回去,然后到人民广场等倒数。但今年,孙言早早说了,过年他们三个人一起过。
第38章 今晚
过年的时候徐红及小保姆都放假回家过年了,严海安被两兄弟带到了公墓,这里的管理到位,并无杂草,甚至在冬季里也满是绿植,石刻的雕塑和精致的栏杆随着阶梯向上,错落分布在修整过的树枝后,若隐若现,与其说是墓园不如说是公园。
意外的是他们父母的墓地并没有做得特别豪华,和周围一样,静静的一个纯黑墓碑,刻着夫妇俩的名讳。
难得有人在大年三十时来扫墓,整个园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助理司机一律都在下面等着。孙言拿着水桶去打水,孙凌躬身摆上花篮,等水打回来后分头开始擦拭墓地,看样子都是做惯了的。
从头到尾都没有人说一句话,一切都在安静中进行,只在上香的时候,孙凌特意给严海安递了三支,示意他敬上。
严海安鞠了三躬,眼角余光瞄到孙言沉静的侧脸。兄弟俩都不言不语地看着墓碑,或许在心里对父母说着什么悄悄话。
他回过视线,放在墓碑的照片上。孙家夫妇看上去非常和蔼可亲,能教出孙凌的能力,宠出孙言的脾气,证明他们确实是真心爱着孩子的父母。
严海安默念,谢谢你们生下他,我会好好爱他的。
从墓园回来,他们径直带严海安去了郊区的老宅。严海安还是第一次进这种豪宅,开车从大门进去还得开个几分钟才到门口。建筑和园艺完全按照欧式庄园的对称格式来修建,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外国电影里。虽然平时两人不回这边来,这边却一直有专人照看着,并不显得冷清破败。
孙凌请了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