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辰轻笑,看着那半边鬼面,“当自己狼吗,嗷什么嗷。”

邵华池还在躲,不敢看傅辰。

“看来还没完全傻了,别遮了,我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傅辰硬是扒开邵华池遮挡的手,检查伤口。

面对一个傻子的时候,他才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并不是那么难受,至少他可以当个正常人不是,能用“我”来自称。

这次过来前,问王富贵抠了点伤药用油纸包着带过来,幸好用得上。邵华池脸上的毒瘤破了,里边的脓水和血水流干了,那伤口上坑坑洼洼,有的结痂有的溃烂得更厉害。

“每天晚上是不是很痛?”边清洗的时候,边轻问道。

邵华池听不懂,但他很安静,大约是记起了这是之前帮过自己的人。

傅辰撒了些药粉,又涂上膏药,全程都很轻,生怕弄痛邵华池。

傅辰准备离开前,再一次将所有自己来过的痕迹去掉,又掰着糕点喂他吃,初夏很多吃食容易发馊,他特意问老八胡要了不容易坏的。

邵华池吃得狼吞虎咽,看样子是饿狠了。这次带来的糕点数量是之前的好几倍,傅辰来的时候胸口都是鼓鼓的,也幸好没人会注意一个小太监的穿着如何不得体。

将剩下的放到一个不显眼的抽屉里,带着邵华池认了地方好几遍。

“我无法每日过来,以后遇到他们,你能躲就躲,饿了就吃我放在这里的糕点。”又做了个吃的动作,看到邵华池傻傻点头,傅辰忍不住捏了捏那如玉的另半张脸,就是不在乎长相的傅辰都觉得好看的不得了,继承了丽妃那张国色天香的脸。

也不知邵华池听进去没,将他带去床榻,给他盖上薄被,像是上辈子对儿子那样,说着床头故事。傅辰的视线停留在邵华池那张懵懂单纯的脸上,他曾在床头也这样看着另一个人入睡,目光越来越悠远,恍若隔世……

他曾说了六年床头故事,每日必早睡的他可以搜索全世界各种各样的童话故事到半夜,只会西式料理的他可以下班回来潜心研究中式三餐,工作劳模的他可以为了接送儿子上下学天天迟到早退。

傅辰永远都记得接到儿子出车祸的消息时,天塌下来的感觉。那是妻子离世的第二个冬日,积雪堆在路边,化雪的日子格外冷,是刺入骨髓的湿冷。太平间冰寒而苍白的灯光照在儿子血肉模糊的身上,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把那四分五裂的肢体一针针再缝合在一起,也不记得怎么收拾儿子生前的物品,记忆始终停留在那只放着儿子骨灰的木盒子,青灰色的天空,和冰冷坚硬的墓碑。

幼年时,亲戚总说他克父克母是天煞孤星的命,他抗争过不服过也叛逆过。

直到上辈子最后那几年,他也总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不……不哭。”断断续续的声音,像牙牙学语,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碰到自己的脸上。

傅辰忽然惊醒,摸了下自己的脸,什么都没有,再看向说话的邵华池,这大约是傻了以后的七皇子第一次开口说话。

心中一暖,他微微笑了起来,“我没哭,哭是需要眼泪的。”

邵华池胡乱摸了摸傅辰的脸,果真一点湿意都没有,再看傅辰那双眼,再也没有那令人哀恸的情绪,奇怪地望着傅辰。

傅辰像哄儿子似得,在他眼中这个智商退化到幼儿的皇子,和孩童差不多,一手轻搭在对方的被子上,“睡吧,上次的曲子还想听吗?”

外面完全暗了,暖黄的烛光静静照在傅辰的脸上,傅辰轻哼着曲子,他的语速温柔缓慢,温馨的气息流淌在这空旷的宫殿中。

直到离开的时候,本以为邵华池已经睡了,却忽然惊醒,拽住了傅辰的衣角。

傅辰一愣,看着一点睡意都没有的邵华池,读懂了他的意思,“你不想我走?”

邵华池挪了过来,没毁容的半张脸蹭着傅辰的衣服,很是不舍,像是一条小奶狗。

他好像想起了上次傅辰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今日就是睡都不敢睡。

也许是察觉到邵华池的心情,傅辰摸了摸他的头发,“那我……”

忽然,院门外响起一道开锁声,糟糕!

邵华池也听到了,他“啊,啊啊,躲!”叫了起来,似乎在叫傅辰快点躲起来。

傅辰快速闪进房间里唯一能藏人的床底下,看着两双脚前后出现在视线中。

然后就是邵华池挣扎的声音,还有太监的咒骂,傅辰从声音听得出来,就是之前的马脸太监和瘦太监。他们似乎给邵华池嘴里塞了什么,傅辰只能听到呜呜的声音,再然后就只能看到他们硬是把人拖走。

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能分析出,似乎是去皇后的长宁宫。

从皇后分给邵华池重华宫就能看出来,这位皇后私底下如何折腾,都不可能在明面上苛待七皇子。

傅辰望着空无一人的宫殿,缓缓走了出去。

也许就像邵华池曾经在掖亭湖边说的,“我以为,你会当做没看到。”

傅辰看着宫门,自言自语道:“我只能当做没看到。”

到最后,傅辰也没把那只在湖边捡到的鞋子给邵华池确定,或许仅仅因为,他希望那只是个巧合。

傅辰来到储秀宫西侧廊庑下,过几日竞选的秀女来了这儿就要热闹了,现在却还是空的,这里离宫女所住的陇虞西十二所比较近,西十二所是没有被分配的宫女集体住的地方,而陇虞是当初建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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