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作是常年落榜的叶秀才的临摹作,叶秀才也是学富五车的主儿,奈何当今科举重靠策论,更看重实干型人才。而且官场多弯弯绕绕,没有向上的高枝,怎么飞也飞不上去。

叶秀才渐渐年岁也大了,还是屡考不中,只得在京中寻一处小地落脚,靠着卖字画和教书以谋生计,当然大部分生计也是靠给秦府小公子教画所得。也正是见秦阮玉着实喜欢张老道的山水,叶秀才便花了些时日仿了此图。

叶秀才的画技一般,也不及秦阮玉那般有灵气,但胜在经验丰富、尤擅临摹,所以这外行人一眼看不出,但是内行看门道,一眼就知晓这是个仿得尚可的赝品。

少年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带着控诉,言语间有被欺骗的不满,似乎在表达过分听信了姐姐的话、结果大失所望的愤怒。

被这样变相质疑,秦溯素瞬间脸从脖子红得个彻底,气得捏紧了绣帕,原来那花心郎君早就为讨小美人欢心,献过殷勤了,只是没想到班门弄斧,踢到了铁板。

秦阮玉是个画痴,尤其崇拜前朝张老道的字画,秦府上下皆知。对喜画之人自然要对症下药,宋安想要投小美人喜好,只是没想到卖弄才学卖错地儿了,太把人家小看,反而还落了笑话。阮玉儿又是个死心眼,扑在画里基本出不来的那种。没了指导画技这个说辞,这让她以后怎么光明正大拿捏这个软柿子!

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理由,见阮玉儿有出门的打算,秦溯素也只得先悻悻放人,打定主意回头再寻个好点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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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无人打扰,秦阮玉就这样迈出了秦府大门,身上布料粗糙、破破烂烂,还打着许多补丁,要不是那张脸还水灵灵的,蹲在那路口就跟个小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

他熟练地左拐右拐,进了个巷子,马上就有接头人。

接头人是个跟秦阮玉相差不大的少年,坐在土坑上,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那脚丫晃着晃着,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抛掷着银子,道:“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闲着没事干,非得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当,偏来体验民间疾苦。”

少年脸脏兮兮的,身材瘦得跟个火柴棒似的,两条腿在宽大的裤管里空荡荡的,他已经连续收了秦阮玉不少好处了,“你说你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玉?”

“秦、阮、玉。”一字一顿地回道。

“秦、秦什么玉?”乞丐小子又继续掏了掏耳朵,听了半晌,试着念了念发现实在拗口,于是愤道:“什么破名字,那么难念!你交了帮费,以后就是我们丐帮的人了,我这个前辈就给你取个朗朗上口的小名!嗯,我想想……”

少年冥思苦想的样子,想了半天一拍掌,道:“我叫馒头,那你就干脆叫地瓜算了!”

新鲜出炉的小乞丐“地瓜”委屈地说:“可是我想叫‘鸡腿’。”

少年唾道:“腿什么腿!我长那么大鸡都没见过几只,哪里还敢想腿!就那样定了,跟哥走,要钱去!说好了啊,我要钱,你要画就蹲角落里偷偷画!记得把哥哥我画得潇洒点啊,不然跟你小子没完!”

“嗯嗯!”秦阮玉乖乖地点了点头,穿着破破烂烂的小衣服,漂亮的小脸蛋带着点狂热,揣着个小画板,跟着馒头走了。

“嘿!瞧一瞧,看一看!这里来个穷要饭哎!大娘好,大爷善,可怜可怜俺这个穷光蛋 ,给个馍、给口汤,祝恁长命又健康哟!”不愧是业务熟稔的丐帮弟子,馒头卖力地哟呵,手里就差个清脆的快板,不然都可以顺溜得唱出来。有不少行人路过,都好心地丢了个铜板,正赶人流量多的时候,加上选址选得好,眼前的灰色破碗马上就满满当当了。

秦阮玉就蹲在最角落里,表情满是崇拜和惊叹,手下不停地画着。这种体验民生、蹲点作画的事,画痴原主没少干过,从青楼窥洞到蹲点要饭,季海衡照常延续了原主异于常人的生活方式,毕竟秦阮玉那些备受推崇的画作也都来源于生活实践,无生活不真实。

满意地看着眼前的几张草稿,季海衡打算跟着馒头前往下一个地方。走在路上的时候,隐隐听到马蹄声和车轮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路人行人纷纷尖叫着闪躲,但是季海衡心里一跳,仿佛有所预兆,心跳渐渐加速。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来路。

因为发呆,直到马的嘶吼声近在耳边才反应过来,被那近在咫尺的马头吓了一跳,他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那双黑色秀气的眼睛里带着些困惑。

“找死!你可知车里何人,惊了贵人,有你这小子好果子吃!”马上的侍卫表情相当凶神恶煞,手上勒紧缰绳,努力制住了狂躁的马匹,马蹄仰天,倒退了几步。

这番突然勒马,马的嘶叫声惊响在整个闹市,无数人吓得纷纷趋避,躲远了也不敢议论纷纷。市井间可有那个典故,遥见奔马,趋避路旁。因为危险的不仅是马,还有那个狠厉无常的马主人。毕竟皇城脚下,胆敢闹市驱车纵马的也只有那位爷了。

在一群干练的侍卫中央,身后的马车帘幕被人挑起,车后的人影露出了正脸,那颀长的身影看上去那般特殊,姿貌绝伦,乌黑的长发懒懒地披散,身上穿着黑色的官服,上面绣有张牙舞爪的蟒纹,袍子下是一双形状优美的裸足,而那象征威严的官帽就那样随意地滚落在那双玉白裸足边,看得出主人对待它的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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