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可不是么,他帮了殿下您这么大一个忙。只是你们两个,我现在都不太敢信了。”

黑暗之中,他听到幽幽的一声叹息。

“你怎么不问自己在哪里?”

“哦……我在哪里?”

“你现在在暗室中,东门庆的银针上淬了毒,暂时不能见光。”

“这样啊。”温聿寒冷静地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可是刺杀殿下是死罪,殿下怎么把我毫发无损地捞出来的?”

“你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赫连万朔笑了笑:“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能被你猜中,这点小手段难道还想不到?”

“都是机缘巧合嘛。”温聿寒说,“殿下是故意把那本书给远天谣的吧。您知道我要查,但又不能背着容宸把一切都抖给我听,所以就通过这个方法?套路真深啊。”

赫连万朔不否认他的误解,只道:“我没想到你这么敏锐。”

温聿寒呵呵一笑,不答话了。

他在那本名不见经传的民间绘本中,读到一则故事,一则关于南海鲛人和渔夫的故事。

主人公名叫遇安,原为鲛人与人类的禁忌之子,故一出生就被父亲抛弃在海边。渔夫曲平外出打渔,捡到这个孩子,并尽心尽力地将他抚养成人,二人相依为命。

讲道理,这其实是一个十分套路的开场。

遇安十分感激曲平的养育之恩,对他而言,曲平为师亦为父。他听说南海鲛人貌美声佳,吃了他们的肉还能长生不老,因此就想抓来送给曲平,却不料遭遇海难,反而被鲛人抓了回去。

眼看着遇安的身份就要暴露,遇安的生父龙泽,是鲛人一族中声名显赫的大贵族,发现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没死,十分惶恐。可遇安毕竟是他的亲生血脉,龙泽也没办法完全狠下心将他扼杀。于是在一个夜里,瞒天过海,亲自救下他,却并未告知他真相。原来曲平当初捡到遇安的确出自偶然,而他又偏偏曾受龙泽的救命之恩。龙泽暗中派人将遇安送回曲平身边,为了保住遇安的性命,也是为了报答曾经龙泽的救命之恩,屈平带着遇安远迁东土,并在他的姓名中间又加了一个“千”字,更名为“遇千安”,就是希望他经此一劫,再也不要历经任何磨难。

可惜事与愿违。遇安在狱中已受奸人挑拨,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他虽怨恨龙泽当年杀他母亲,弃他于野外,但念着同曲平之间深厚的情谊,终究不曾生出什么事端。可惜好景不长,鲛人本非善类,就在远迁东土的第三个月,遇安血脉觉醒,日渐暴虐。为了不连累曲平,他谎称去山下进货,实则偷偷离开,仗着有几分武艺,便开了个小镖局,生活不富裕,但是好歹能够能养活自己。

巧合的是,就像曲平曾经在出渔的时候捡到了他,遇安有一回出商,路过一片山谷,也捡到一个小孩。小孩乳臭未干,醒来后一问三不知,大夫说他可能是之前受了刺激,或者头部伤得太重,患了失忆。遇安看他可怜,便将他留在身边。因为小孩是在秋收季节捡到的,所以遇安给他起了个新名,叫秋成。

遇安捡到秋成的时候年龄本不大,秋成又不愿意被他收作义子,故二人一直以兄弟相称。秋成跟着遇安生活了四年,镖局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遇安离开曲平的时候,脾气就十分阴晴不定了,动辄打骂下属,重伤者非死即残,唯独对秋成十分疼爱——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遇安这些年来得罪了不少人,有仇敌也有自己人。直到秋成七岁的时候,东窗事发,遇安最信任的心腹,引着大队人马,将出镖在外的遇安围堵在山林中,欲除之而后快。

更让遇安没有想到的是,为首之人,正是曲平。

原来曲平并非普通的渔夫,他曾是某隐世门派的末位长老,因受掌门排挤,抑郁不得志,才迁去南海附近以求避世。遇安离开后,门派来了弟子求曲平归山,曲平推辞不得,于是随着他们再度入世,顺便想借此机会,探听一下遇安的消息。

人传遇安脾气反复下手狠辣,他在江西混了几年,也算小有名气。而曲平听说了遇安这些年来的种种劣行,十分痛心,认为是自己管教不周。其实他带人前往围堵原意只是想给遇安一个教训,然后拎回山门好生管教。却不想遇安发现从小养自己长大亲如生父的人居然带着人要取他的性命,悲愤交加之余,竟然不惜拼死一搏,也要玉石俱焚。

后来结局没什么悬念,也没什么反转。遇安死了,镖局被众人瓜分,而秋成不知所踪。这其实算不上多么博人眼球的一个故事,起承转合均在常理之中。但如果带入到周围的人身上,观感就截然不同了。

遇安,逢平,其名皆寓在一生顺遂平安。最关键的是秋成,冉秋成,容宸。再结合容宸之前的话,他肯定是要搞一件大事。赫连万朔肯替他打掩护,这件事一定对他有好处。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可惜他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是迟了一步。

“不过本王很好奇。”赫连万朔这次没有摇他那把破扇子,很平常地问:“你怎么知道容宸当晚要生事?又如何得知他不是真的要杀本王?这件事,本王可是连东门庆都没有告诉。”

温聿寒:“猜的。”

“真是猜的?”

“假的。”温聿寒气定神闲,“殿下文武双全,智慧超群,稍稍换位一想便知,何须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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