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新年的第一场春雨过后,南蛮的铁蹄踏上了边关的防线。

比起毫无防备的边关将士,敌人在大败多年后重整旗鼓,如今却是有备而来——随着接连失防的噩耗传来,他再难以稳坐京中,第一时间向皇帝请愿,挂帅赶赴边疆,为镇守家园做出绵薄之力……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奏书被驳回了。

与此同时,敌人势如破竹般再破二城,十二道防线已经仅剩一半,朝廷的物资人马还在途中,剩下的将士们多半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又怎敌得过南蛮训练有素的铁骑军?

第四次上奏被驳回时,他再忍不住冲进御书房,却看见祁帝坐在雪花一般的奏折间,神色淡淡,甚至有些许百无聊赖。

他怔了半晌,回神时祁帝已经放下笔墨迎了上来,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这几天朕都要忙死了,看见将军才觉得轻松许些……”

这等甜言蜜语若是放到平常,他难免为此心动——如今可是国之存亡之际,那人竟然没有一丝慌乱不说,反而如此悠闲……他浑身一抖,没由来觉得冷。

祁帝见他始终不语,“将军这是怎么了?”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陛下,可有看到臣的奏书?”

祁帝闻言,歪着脑袋一脸无辜之相,他忍不住继续道:“上书臣自愿请命前往边疆……”

“哦,原来将军说的是这个,朕想起来了。”对方打断了他的话,笑眯眯的凑前,抱着他的腰撒娇道:“这些日里朕太忙了,相关奏文太多,看都看不完,不然将军过来帮朕批阅,分担一些?”

那人的怀抱很热,他低下头时瞥见袍角金线绣制的龙纹,心中一突,沉声道:“那些驻军都是近些年新上任的,没有经验,如今大敌当前,群龙无首,自然被打得溃不成军……”

“这些朕都知道,所以啊,这不才勤勤恳恳的工作吗?将军竟然都不夸一夸朕,还这么凶……”祁帝眨了眨眼,万分委屈。

见对方这般作态,他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单膝跪地道:“大敌当前,陛下应以国事为重,臣虽多年不曾领将,但经验还在,定要比那些新兵蛋子强上许多……”

他苦口婆心劝慰许久,本以为能起些效果,那人却笑眯眯地道:“朕不许——他们受真龙庇佑这么些年,总该付出点代价。”

“代……价?”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声音颤抖不止,“陛下觉得,那破掉的城池、流离的百姓,牺牲的士兵……就只是“代价”二字可以囊括?”话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和失望。

他的皇帝……天下人的明君,怎么会用如此冷漠到高高在上的语气,评价被敌人侵略的国土,以及战争中饱受残害的人民?

“不然呢?难不成要朕御驾亲征,将那些蛮子打回去?”年轻的皇帝嗤笑一声,半蹲下来,与跪在地上他平视。

对方的目光很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蔑视与傲然,双目对视的那个瞬间,他仿佛看见对方眼底有鎏金闪烁,透出一股高贵的妖异来,却又偏偏那么的陌生……好像自己从未认识过他。

脸上一热,是那人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放心吧将军,老天是会站在朕这一边的……朕才舍不得朕的将军,去为那些凡夫俗子拼命。”

凡夫俗子四个字一如利刃横在他颈间,斩断了所有未能出口的话,只余下粗重的喘息。

那可是他的百姓,他的士兵,他的国家……原来他拼尽一切不惜牺牲任何代价也要守护的东西,在年轻皇帝的眼中,只是不屑一顾的蝼蚁?

他呕心沥血禅精竭虑一手扶持的帝王,只是一个自私而任性的孩子,他赴汤蹈火也要守住的那一抹天真,不过是居高临下事不关己的冷漠……

那他所怜惜的、所呵护的,所挚爱的人……到底是真,还是假?

内心几番情绪波动,腥甜漫上喉口,被他生生吞下,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他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臣恳请陛下,许臣赶往边关。”

祁帝的脸色微微变化,眼中金芒更甚些许,却被下垂的睫羽掩盖。

“朕说了不许……将军可是发誓不违背朕的。”

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委屈,若换做平常,他定要心软——可如今,每当想起边疆流淌的鲜血,想起战乱中流离失所的百姓,想起被铁蹄践踏的国土……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心中大恸,嘶声道:“臣恳请陛下,许臣赶往边关——让臣替陛下镇守这个天下!”

最后几字震得地板微抖,祁帝伸手扳起他的脸,笑容依然,只是眼神中到这他从未见过的阴鹫。

“朕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既然在将军心里,朕比不上天下重要,那么当年如果登上皇位的不是朕,将军也会如此待他么?”

那人刻意放慢了语速,像是质问,又像是威胁。

他闭了闭眼,突然觉得累极。

唇上倏然一痛,是那人凑上前来,恶狠狠的吻着他,尖牙啃咬着唇瓣出血,又被吸吮地一阵酥麻,他闷哼一声,本能躲闪,却被扣住后颈,力道之大一时动弹不得。

待这个全无温情满是怒火的亲吻结束,分离时拉扯出一根银丝,祁帝的手指蹂躏着他泛红的唇,笑道:“将军既然想去,总归得做些什么,让朕开心才好吧。”

语气中的恶劣再掩饰不住——他瞪大眼,对上那人一双灿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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