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将它买下来之后,原本想派人过来整理,将整栋屋子重新翻修。”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后来,我还是决定保持原状。我希望它能提醒我想到我父亲的失败,鞭策我继续努力向上,永远不轻言放弃。”
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看得出他的背脊十分紧绷。
“你还在怪你父亲吗,谭森?”她低语。
她的话将他唤回神来,他回过头来看她,一会儿后才又调回视线。
“不,但我也没原谅他。从小我最崇拜他,一直认定他是个无所不能的巨人,但他不是。他少年得志,一辈子意气风发,然而一个小挫折便轻易击垮了他,让他甚至没有勇气去承担一切。”
谭森干涩的语调在她耳际回响,使她的心脏一阵抽痛,泪意泛上眼眶。
房玄菱现在可以了解他的另一面了,一个原本家境优渥、无忧无虑的男孩,一夕之间世界颠覆,甚至连容身之处也被剥夺,让他小小年纪便尝尽了人情冷暖。
她能了解失去至亲的痛苦,也能想像在最迷惘彷徨的年纪,那被遗弃的滋味和痛苦。即使他佯装冷酷,她仍能明白那积压在他心里的压力和苦痛,了解是这些不寻常的经历令他变得坚强,因而造就了今天站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抛下我和我母亲,在监狱里自杀身亡,完全没有考虑到我和母亲的感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唾弃他,无法谅解他以为用死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却把一切后果都丢给我和我母亲来承担。”
他咬咬牙,声音压抑地续道:“是的,我恨他!恨他的自私,更恨他的懦弱。他有勇气自杀,为什么没有勇气面对他自己造成的失败?”
“因为死亡只有一瞬间,痛过就结束了,而活着却必须耗费更大的心力去面对一切压力和痛苦,那种折磨很可能是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更久。”她覆上他的手臂,感觉他的肌肉稍稍一紧。“你父亲的选择或许并不勇敢,却是他所能逃避这一切的最佳方式。既然这样,你又怎么忍心再责怪他?”
谭森的身躯仍然僵硬,黑眸因痛楚而幽黯,蒙满复杂和矛盾的情绪,她蓦然明白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那份被遗弃的孤寂感仍然存在。他似乎极力想用冷漠掩饰脆弱,而这令她的心痛更甚。
“或许吧。”他终于回答。“但那却深刻的影响了我,我害怕自己会像他一样,让我的母亲郁
郁而终,因为爱他而伤心。如果不是遇到了你父母,现在的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你才愿意援助我们,只为了还这个天大的人情?房玄菱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兀自颤动。
“你已经报答了他,不是吗?”她低喃道。
谭森侧过头来,抬起一手滑过她的粉颊,那轻柔的触摸令她的背脊轻颤。
“现在我们都是孤儿了。”他俯近她,低哑的嗓音消逝在她唇边。“现实、无情的世界上,两个同样飘荡无依的灵魂,或许我们应该结合彼此的力量通力合作。你说呢,玄菱?”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温热的双唇已经覆盖下来,轻柔地封缄住她的。他的手臂紧拥但十分轻
柔地环住了她的腰,让她的娇躯亲密地抵住他昂然的躯干。他的唇恣意探索着她口中的芳津,野蛮地需索,仿佛她是沙漠中的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