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容再也坐不住了,朝着声源循去,往南边走了好远,七拐八绕,到了一间青瓦屋子门前,里面亮着油灯,隐隐约约,却透出一股子阴森。院子里积雪满地,只留下一条弯曲细长的小道。

安容顺着小道走到了门前,隐在暗处,却看见了一个头发零落的老妇人,和梁夫人。

只见梁夫人轻轻拍打着妇人的后背,那妇人才稍稍镇定些,哭倒是不哭了,改成大力撕咬自己的袖口,安容不觉疑窦顿生,这个疯癫的妇人到底是谁?

那妇人抄起床上的一块枕头,死死搂在怀里,脸上带着笑,嘴里嘀咕,“儿子,快睡……娘在这儿……不怕不怕……”而后面目开始狰狞,“他害不死你的,别怕,娘在这儿……”

一连重复了好几句,“他害不死你的……”

梁夫人在一旁瞧此光景,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并没阻拦,由着这个妇人,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妇人把枕头又重新放回床上,傻乎乎地冲着梁夫人笑。

安容正欲离身,突闻得梁夫人叫了声,“娘。”身子微顿,移目重又看向屋子里的那两个女人。

“娘,瑾风已经睡着了,您也赶快睡吧……”

这一句话,如春雨惊雷,安容瞬间把一切都理出了个大概:这个疯婆子就是梁如风之前顺嘴提到的那个,是梁二公子的生母梁老夫人。

老妇人很听话地乖乖走上床睡觉了,梁夫人替她仔细掖好被子,坐在床沿边,凝视了一会儿,突然两滴泪就这么低落在衣襟上,豆大的剔透水珠,安容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梁老夫人并非梁如风生母,她这么尽心尽力服侍她,倒觉得像一对真婆媳……

安容觉着也瞧不出什么了,微微施展轻功,遁迹于夜色中。

回到倚风阁,推开门,烛火苗被一阵风扑得四处摇曳,隐隐约约间,昏黄的屋子越发明晃。今日所见的事儿这会儿搁脑子里转悠,娘老夫人口中的“他”,应该就是梁如风;还有梁夫人跟梁老夫人之间的关系很是奇怪;这个梁府果然是谜……只稍稍,安容便也不做想法,除去衣物,准备就寝。

入眼处的屏风却将他的思绪投到了遥远的清平镇,想起了阿七……不知道他这会儿在干些什么,或许已经睡了吧……大字不识的人,连看书消遣这事儿也做不得,这漆黑的夜晚也只能睡觉了。

想到这里,安容不自觉地唇角勾笑,脑子里突的就现出了那人从前倚在他怀里的不雅睡相,顿时安容有些口干舌燥,故意晃了晃脑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怕是只能投到凉水里才能灭下这火。

昏暗的茅草屋,只有一盏油灯发出些暗淡荧光,刚刚咳嗽了一阵,阿七此时的身子出了一层汗,连额头上都是汗珠子。这寒冬腊月里,不该啊,大概是上次生病落下的病根,改天得去看看郎中。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感觉好了些,阿七熄灭油灯,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阿七并无睡意,睁着眼睛盯着床顶,心里喟息着,五十三天了,过完今夜,正正好好是五十三天,都这么久了。

伸出右手自个儿捏上了自己的右脸颊,学着安容的口气对着自己说了句,“瘦了。”然后阿七便笑了,紧接着,眼角滑下了温热的湿意。

第56章 齐富贵

二月初一,是阿七的大哥来广陵城讨钱的日子,这不又到时候了。

广陵城中,繁华似锦,他大哥依照约定,早早就来到了铜富街的醉仙楼附近,等着阿七。心里也没底,不知道那个野种弟弟知道自己的身世后,还会不会再给他钱。不过自己也想好了,他要是不给,自己就去他当学徒的铁匠铺子里闹,他总不能为了点钱,丢了自己讨饭的活计。

齐家大哥这种人,就是典型的黑心黑胆,平时待阿七那般苛责,倒老想着阿七给他好处,一家人几乎全靠阿七养着。

齐富贵在那里等了好些时候,还是没等到阿七,心里犯了急,淬口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果真不管他们了。没办法,只得沿着铜富街,几乎把所有的铁匠铺子都找了问了,都说没有阿七这人,失了神,像只无头苍蝇在街道上来回踱步。许久许久,都已经做好回沭阳的打算了,却碰到了刚从醉仙楼下来的梁如风。万幸,自己还认得那位爷儿。

“贵爷儿,还记得我吗?”齐富贵连忙嬉皮笑脸地哈腰过去。

梁如风微微蹙眉,显然他并不记得眼前这个市井粗民,料想着定是个想攀龙附凤的杂碎,眼带狠戾。

齐富贵瞧着梁如风神色陌生且骇人,内心胆战,却还是壮着胆子说,“贵爷儿,您不记得了吗?前年的时候,也是在这儿,我,还有我弟,还跟贵爷儿扯了几句话呢。”

梁如风想了片刻,问道,“你弟叫什么?”

齐富贵舒口气,暗自开心,连忙讨好说,“叫齐光,贵爷儿还记得吗?”

瞧着梁如风微皱眉想不起的样子,齐富贵又补了句,“好像……你们都管他叫阿七。”

阿七二字,如同鬼魅。梁如风冷哼一声,“走吧,跟我回趟府。”

齐富贵高兴坏了,以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没准儿这位爷要带自己回府,帮自己在他府上谋个好差事。想着他那个野种弟弟还是有些用处的,此刻正一脸的小人得志样儿。

梁如风坐上了车轿,齐富贵跟着跑了一路,终于到了梁府。

一进府,梁管家便迎了上来,梁如风瞅了一眼身后的齐富贵,吩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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