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魔修?”
“难道是偃门?”
一时间殿内猜测不断议论纷纷,刚被气得不轻,又站了好一会儿的常嘉赐听得双耳争鸣,眼前一阵阵发花,就在他双脚虚软间,一只手悄悄在旁扶了他一把,常嘉赐侧头一看,对上一双有些冷冽,却又含了一丝淡淡暖意的眼。
察觉对方疑惑,常嘉赐忙小声道:“我没事,昨儿个没有睡好。”
这话说说凡人也倒算了,修行人十天半月不睡也是无妨的,不过妘姒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常嘉赐暗暗瞟了她一眼,将心头的憋闷都暂放一边,低低问:“那些药……够不够?”
想到那满满当当的紫芙蓉丹,妘姒清淡的眉眼又软了几分:“半年十月都已足矣、”
“那就好……”常嘉赐低叹。
“你从哪里来的?”虽然是东青鹤的徒儿,但那丹药可不是凡物,妘姒不信东青鹤会这样放任他。
“有人送我的啊,”常嘉赐笑道,见妘姒不信,又说,“你不用管了,即便来路不正,都过了这么些时日了,自然是不要紧的,你下回要还不够,我再问那人讨,反正他多得是。”
妘姒惊讶之余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这样……”
她后半句未说,但是常嘉赐却明白她要问什么,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这样的好。
常嘉赐顿了下才道:“我说过的呀,我曾经有过一个姐姐,那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可她已经不在了……我却舍不得她。”
“可我不是你姐姐。”妘姒说。
常嘉赐轻笑:“谁知道呢,也许上辈子你是呢?”
妘姒一怔,问:“你姐姐是好人吗?”
常嘉赐用力点头:“她最好了!”
妘姒苦笑:“那我一定不是你姐姐,我没有那么好,我上辈子该是做了很多孽,今生才会遭受那么多报应。”
“才不是!”
常嘉赐蓦地沉声,那嗓音又深又重,倒将妘姒吓了一跳。常嘉赐也发现到自己过于激动了,连忙收敛了些,挤出笑道。
“那、那只能怪命、怪老天爷,怪那些瞎了眼的阴司判官,还怪那些对你不好的人,都怪他们,都是他们不好,他们才最该遭报应……总之不怪你,不怪你……”
他像是真怕妘姒持着这想法,反反复复说了好几遍,脸上的笑容似悲似喜,竟有些扭曲,但那双眼却全是殷切,倒看得妘姒心酸起来。
见她神情稍缓,嘉赐又问:“你有没有弟弟?”
妘姒摇了摇头,她别说没有弟弟,她无父无母无亲人无朋友,她是被九凝宫的庭蕙老祖捡回来的孤儿。
“那不就好了,你没弟弟,我也没姐姐,我做你弟弟,你做我姐姐,可好?”常嘉赐对她眨眨眼。
妘姒心头一软,不知为何莫名觉得眼眶有些温热,她不禁微微撇开了头。
常嘉赐见了,忍不住拽了拽她的衣袖,追问道:“……好不好,好不好?”
他声音软糯,就像个寻常孩子家对亲近的长辈一般撒着娇,听得妘姒呆愕之余,竟觉诡异的熟悉。
正要开口时,忽然一旁传来一道轻唤打散了二人的话。
“嘉赐。”
妘姒抬头,就见那位位高权重的东门主正站在远处直直地看着此地,嘴角是笑的,眼中却神色有些幽淡。
他说:“你过来。”
身边的少年身形一僵,立马低低应下,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东青鹤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道:“站这儿,替我拿着。”
原来桌上铺了一张群山图,东青鹤却舍了青琅青仪他们,让自己的小徒弟充当帮手,还将自个儿的位子让了出来。
常嘉赐盯了一会儿,只得坐下乖乖地拿起了地图,开始听这些人筹划着怎么重铸结界,又要扩至哪里才能防住那凶兽混沌。
“嘉赐,再抬高一些……不要抓得那么紧,地图都坏了……”
间或随着东青鹤的吩咐,这一伙人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第四十七章
最后由东青鹤提议将结界扩至鲜鱼山以北愈两百里的醉倚山处,以抵挡混沌侵袭。得到众人附议后,这场商讨才堪堪止歇。明日一早各派掌门便要各自布界,所以为表礼数今夜还是让几位小道士给大家安排了屋子暂住。
青鹤门一行都在南院,内里十分宽敞,除了小厮外每人都单独住了一屋。常嘉赐一进里头,都来不及多打量,奔着那空荡的床铺就瘫了上去。在那三元殿听了一整日的七嘴八舌,他早已头晕眼花,四肢酸软,尤其一双胳膊,举了几个时辰的群山图,细细的打着颤,挪一下都难受得慌。
嘴里叽里咕噜的把某人好一通咒骂,没多时,常嘉赐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其他屋内的人想必也累了,加之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一会儿偌大一个南院都静谧了下来。
更深夜漏,月凉如水,窗外幽风簌簌,窗内本已熟睡的人却又忽然睁开了眼来。
常嘉赐眼珠骨碌转了两圈,细听远近动静,无甚异响后,他慢慢下了床。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只是才走都院中,便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常嘉赐看着正中那个负手而立的青蓝背影,脸色一下就沉了。
东青鹤头也不回地问:“这么晚了,要去哪儿?”
常嘉赐嘴角抽了抽,努力用平和地语调道:“茅房。”
修行者早已辟谷,自然没了内急的烦恼,东青鹤听罢无奈一笑:“禄山阁没有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