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予铭终于知道刘祺君为什么这么崩溃了,换了谁,年近而立了还得天天和父母报备行程,谁也得疯。突然很庆幸自己父母从来不管这个……
刘祺君看着他,忽然沉默下来,只是眉眼中流泻出点点温情。
“在想什么?”郑予铭问。
“想今天晚上的事。”刘祺君道,“我的朋友们很喜欢你,你也不讨厌他们,真好。”
刘祺君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他很珍惜身边的朋友,更珍惜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交往过的几个男友,总是无法得到朋友们的喜爱,哪怕其中有特别开朗热情的人,周涵他们也只是表面上礼貌客气,从来没像今晚这样,会特意把他们的故事讲给郑予铭听,还会故意逗他笑。
郑予铭不懂其中关节,只是奇怪他怎么这么感性。不过对此他也觉得奇怪,刘肃一直说他的性格比较被动,一般的礼节**往和工作性质的交流并没有问题,但是深交的话很不容易。本来今晚去酒吧已经令他不快了,可是见到周涵他们几个后,心情反而随着聊天也变得明快许多,甚至能真心实意地笑出声来。
想半天没想出结果来,郑予铭只能把这归咎于周涵他们几个人的性格比较开朗,说话又比较讨人欢心。
他开始打哈欠,中午没休息,一整天也没闲着,很累。
刘祺君虽然还想多同他说会儿话,但是看他困顿的模样,只好催他把头发吹干赶紧睡觉。
郑予铭没跟他客套,随口道了句晚安,就回卧室睡觉去了。
刘祺君洗完澡,去他卧室找吹风机,看他盖着被子睡得熟,便没有开灯,悄悄退出去了。他洗了头,人也清醒不少,索性绕去阳台抽烟。
郑予铭家的阳台很大,种了几盆绿色植物,中间放着一张木制躺椅。大约因为入冬了,躺椅上还放了一张厚厚的羊绒毯。
他躺下去,一边抽烟一边抬头看着夜空。
天气不好,空中没有星月,夜风更冷了。
刘祺君不适应在陌生地方入睡,便有一头没一头地想事情。
他在想他和郑予铭的事。
两人前前后后加起来也认识四个月了,他对郑予铭的了解越来越深,感情自然也一天比一天浓,然而掩藏着平稳发展背后的地雷,却越来越多。
刘祺君一直没说,也装作不知道,别人都以为他真是运气好,能和郑予铭交往这么久还没跳脚,一定是被郑予铭斯文温顺的外在蒙蔽了双眼,根本不知道他的危险。
怎么会不知道呢?刘祺君无声扯了扯嘴角。
他又不是真的傻,哪里会一点都没察觉呢?
郑予铭这个人,看似礼貌温和其实极其犀利,棱角都藏在内心深处,不让人看出来。
他爱干净,脏乱差的地方他不是不能去,只是去了绝不会有好态度,即使掩饰地很好,依然不代表他能接受,比如上次一起去吃牛肉面,比如今晚去酒吧,他对那些不知道洗没洗干净的碗筷很排斥,对周围的烟酒味也屡屡皱眉;
他很有品味,对美食、家具、餐具、衣服、首饰都有自己的审美,这与他学习设计专业和本人的修养分不开,刘祺君无数次看到他对自己的穿着挑眉,虽然他很少直接说出来,但是那种微妙的嫌弃眼神并不难捕捉到,一旦可以插手,他决不能容忍低俗品味出现在他身边。比如今晚,他就趁着自己衣服脏的机会狠狠地重新捯饬了一番,不得不说,从损友们的反应来看,改造很成功;
他在工作上十分认真负责,在日常生活中也是个很认真细致的人,心思敏感,挑剔别扭,内心纯情又温柔,肯为其他人考虑,愿意尝试和改变;
他不喜欢废话,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别人跟他唠叨了几百句,他可以一直沉默着听,然后回你一句冷淡的语气词,但是谈论他喜欢的电影、专业、书或户外运动,他又会变得很健谈,所以没有共同话题的话,是非常吃亏的。即使他们认识了这么久,刘祺君依然对这一点十分无力,他和郑予铭的兴趣爱好差了十万八千里,共同话题实在很难聊起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是自己在说些日常废话,郑予铭会安静地听,但是绝不会与他深入讨论,刘祺君有时候会有种错觉,郑予铭至今都没和他分手,一定是时候未到。
刘祺君没有安全感。
他能感觉到郑予铭对他的亲近并不排斥,能感觉到他也在努力适应自己的节奏,能感觉到他渐渐卸下心房并且在努力改变或者收敛自己的一些坏习惯,他也在为这段关系而努力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祺君还是没有安全感,好像随时都准备着失去这一切。
他不知道应该将这归咎于自己的不自信,还是两人兴趣爱好的不对等。
他可以与周涵几人侃天侃地胡吃海喝醉得不省人事也不怕被人捅刀子,可以大哭大笑骂人跳脚,可是在郑予铭面前,他总是表现得像一个完美的二十四孝好男友,温柔幽默、体贴细致、开朗主动,甚至小心翼翼地赔罪认错,就怕一个不留神,就失去这个机会了。
他就这样在躺椅上想了许久,才想到一个理由。
大概是因为,两人是相亲认识的,郑予铭一开始对他表现得不以为然,甚至见自己,也只是他同母上大人开的一个小玩笑,他的本意是拿自己当一个参考,让母上大人帮他介绍其他合适的人。
脑子里忽然闪过黄谦说的那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