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醒来了后老妇就毫不手软的杀她院子里的鸡,我忙着看着兰一开始几天没怎么留意,发现的时候只剩下零零丁丁的一只老母鸡,还好我阻止了她,不然这只都要死于非命了。
“小穆啊,子兰那孩子还是那样?”
“恩,”我想了想还是道,“他会好起来的,干娘你也别担心了。”
“还有一只鸡,今天再给他补补咋样?”
“别,让它孵新鲜鸡蛋来煮都好,这都最后一只了。”
“这……”
看着这刚认不久的娘,我怎么忘记了她一直一个人住,米和食物的储备肯定不够,“你别把它杀了,我去买食物回来。”
看到她点头我才放了心,这些鸡怎么看都像养了很久的样子,一下子全进了兰和我的肚子怎么说都过意不去。
郑家村
这是我第一次正式进到这谢家村里面。人还挺多了,大概也有几百户人,比起老妇那头简直可以说是热闹的像镇。
谢家村没有我一开始想的那么封建,在荷塘边洗衣服的女子穿着花布裙衫,和在塘边伐船的男子对唱山歌,笑声爽朗之极。
上街买菜这种事情我还真没干过,卖鱼的是一个花样年华的姑娘,脸蛋还算得上秀气,戴着头布热情的帮我挑鱼,用黄稻绳子穿鱼鳃又快又准,我买了三条,她还送了我一条体形不小的。
最后把鱼,猪肉和一袋大袋米扔上马车后,又跑去添置了两张被子和一些衣服,老二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那些衣服我穿起来也别扭,更别提兰。
回去看到那只白母鸡嗝咯嗝咯的踩着墙根边的沙子吃碎米,莫名的安了点心,选择在这里生活大概还多少有点留恋在云寨的日子。黄大妈,云川哥或者其它,所有挡风蓬都离我那么远的现在,我只能选择更加成熟。表情正常后我开始中气十足的喊屋里的人。
“干娘!”
里面穿来带了笑意的苛责声,“小穆小兰刚睡了你别那么大声。”
我笑了笑,认这干娘的时候把兰也算进去了,不知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我知道了,你看这是什么。”
我转身从马车上面抱了个纸箱子下来,老人也到了面前,我往她面前一放,把那十只小小的灰黄色身子鸡放到地上,“现在那母鸡也有一群小孙子了!虽然这颜色有点不对,不过这样热闹多了。”
干娘的眼睛笑到看不见,捉住我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好孩子说了几句就没了后话,不就几只鸡么,笑得这么开心。
我弄了水养好那些鱼后就把兰弄出小房间坐房门前晒晒太阳,这黄昏的阳光温暖却不干燥,这年的新年都过去好些日子了,开春早不知不觉间到来。
与其去厨房把厨房烧了不如在这看干娘她自己弄,厨房的灶子正好对着这房间的门口。看她慢着拍子却有条不紊的掀锅做饭,我问她,“这村子的人也不像那么冷漠啊,看着挺好的,这鱼还是那姑娘送我的。”
“几十年前了,我相好得了种听说会传染病的病,就被赶来这边了,怕惹上村里的人,他们也就不让过去村子了。不过没多久,他也就去了。我能不过去也就不过去了。”
想不到这干娘内里倒是自尊的很。“下次还是我去买吧,那些鱼的种类很多,我还想一种一种试呢。正好给兰来个鱼汤。”
干娘笑着,脸皮皱成一团,道,“好好!”
穿过谢家村一直向东走不远就是大海,海平线在天地之间划出一条长长浅浅的伤疤,暗色的海潮拍打上岸,又迅速退了开去,雪白的浪尖在海风下发出轰轰的鸣叫。
兰一个人坐在沙子上对着海,在几盏渔灯的照耀下,背影单调苍白。
我喘着气走过去捉住他被海风带起飞扬的头发,拉他的冰凉的手让他站起来,我足足疯狂找了他一个多时辰。
我深吸了口咸腥的海风,哄道,“兰,回去好不好?”
他微微侧着头看过来,表情滞呆,一言不发的又看向地面完全没有要跟我回去的意思。
居然连靴子都没有穿!
早春的夜晚温度很低,尤其是在这海风猛吹的岸边,他居然赤着足浸在不时涌过来的海水里!
我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问什么,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他自醒来就一直这个样子,像木偶一样不说话,无法交流无法理解。
我直接把他抱起来就走。干娘烧了热水,我帮他抹干净双脚,光洁圆滑的脚踝上有几道浅浅的划伤,大概是石头贝壳之类的弄的。我不过是去溪那边打了桶水,他就给我一个人走到那边!
“凉。”
“什么……”我猛的停了动作,抬头看着他的脸,去确定不是我的幻听,“兰你刚才说什么了?”。
“凉,喜欢。”他的表情还是痴痴傻傻的,披着被子看着我。我直接丢了抹布环着住他的脑袋,“兰,你终于肯说话了!跟我说话,跟我说话,什么都没关系!”
他不安分的动了动脑袋,像是呼吸不了,我吸了把鼻涕放开他,“你喜欢我以后带你去看。”
他的手指凉凉的,摸在我脸上很舒服,“……不要哭。”
我把他按回床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睛不管他听不听懂,“我没有哭,你还没有好起来我不会哭,不会的。”
南蒲岸
我只在黄昏带他去过几次。
我喜欢在黄昏无人的岸角去偷袭他的脸和唇,他的睫毛像珍稀蝴蝶标本上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