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高高的钟楼上,俯瞰下面的街道。路边的煤气灯亮着,比希恩记忆中的要明亮。它们的光芒让附近街道上发生的事情无所遁形。

有几个穿着军官制服的男人缠上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姑娘强笑着承受来自男人们的猥|亵。一辆私人蒸汽机车飞快地穿过道路,衣着华贵的年轻人们恣意大笑,老远就能听到笑声;在钟楼正下方,那辆车的车灯碰倒了一个老人,年轻的驾车者没有停下、而是大吼:“滚远点!”

这些事每天都会发生,人们觉得它们是社会常态、理所应当。

现在,希恩终于看清了这座城市的全貌,看到了普通民众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心情很复杂。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终于得到光明的盲人,还来不及兴奋,就发现眼前的世界竟然无比操蛋。

国家维护治安的方式看起来改变许多,又似乎没发生本质变化。

过去,这个国家全靠皇族直属军队与教会的宗教法庭维持国家秩序,这代表着皇族与教廷可以豁免和定罪任何人。前世,希恩之所以会应征加入贵族们的军队推翻皇帝,原因之一,就是受够了这该死的制度。

现在情况有所改善,每个地区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爵士做该区的治安法官,各个大家族贡献出私家护卫、与部分服役中的军人一同组成了护卫队。治安法官负责判决,护卫队负责约束公民行为并解决违法事件。

听起来似乎不错,有个组织在约束人们的同时也保护他们。可惜事实没有那么美好。贫民区发生的一切无人问津,与贵族有裙带关系的人犯错之后会被赦免或者轻判。与此同时,谨慎的贵族们显然被当初那场内战吓坏了,以至于护卫队的“约束”严苛且尽职尽责。

这制度对平民不公平,很快就有一群人站出来提建议。那是一群干劲十足的勇敢青年,他们写信呼吁政府组建独立于各个掌权大家族之外的、平等公正的武装组织负责治安,措辞礼貌得当。政府办事的效率惊人,很快相关部门就将回信发表在《国家公报》上,拒绝委婉、看似有理有据。当然,这封回信的本质用一个短句和几个感叹号就能概括。

——滚!!!

于是一切照旧,社会如此运转,人们如此生活。每个月都有受委屈的平民没能讨回公道,每周都有人被护卫队友好训诫。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真是了不起。

“我没法忍受。这座城市太美好,也太肮脏。”弗朗西斯喃喃地说:“你之前应该也经历过不少可怕的事,对此更是深有体会吧?”

希恩不说话。与梅丹佐共处的几天对他意义重大,因为他遭受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前世他伤痕累累,但那是战士的勋章,而非受虐的屈辱。“那段经历的确可怕。”

青年拍了拍希恩的膝盖以示安慰,之后伸过手来:“对了,我是弗朗西斯。”

希恩握住那只手:“希恩。”

弗朗西斯挑了挑眉,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真的?这是你的真名?”

“如果你想把我当成过去某位令人噤声的暴徒,我会很高兴的。”希恩难得开了个玩笑。

☆、第十一章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弗朗西斯表情很严肃。“他是个伟大的战士,当初甚至是他留下的精神让我们集结起来。虽然他被人说成是推崇暴力的恶徒,但那只是贵族们胜利后掩盖事实的说辞。他和他的同伴们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争取利益的方式只有两种,如果和平谈判不能解决,那么我们只能使用武装暴力。”

弗朗西斯在前面走着,似乎要将希恩引领到什么地方;希恩也跟在对方身后向前。弗朗西斯的话勾起了希恩对于前世的回忆,有美好的,也有痛苦的。

他小声地自言自语:“我也不认为他们做错过什么,就算贵族阶层将他们记载成很不堪的模样。大概这就是贵族们所说的死不悔改。”

“是呀,我说的事情和历史记载完全不同。”弗朗西斯停住脚步,转头向希恩微笑了一下:“没人质疑那些说法,或者说,没人敢。可你竟然选择相信我。我是一个危险组织的成员,刚才还在你面前杀了人。”

希恩平静地说:“人们会选择相信贵族的说辞,这并不奇怪。真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因为金钱和权力都属于他们。可我不喜欢他们,所以,我选择相信与他们为敌的人。”

“你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但你知道吗?我们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弗朗西斯低声地说,继续带着希恩往前走。他们现在已经出了闹市区,走到了跨越城市的河流边。

有一座外表延伸出许多管道的钢铁建筑伫立在河畔,其中有一条管道直接通入河中。灰蒙蒙的水雾笼罩了它大半部分。“它就是这座城市的‘热力系统’。”弗朗西斯解释道:“我和我的同伴们夜晚在这里集结。”

“没有人发现你们?”希恩对这个有点好奇。至此,他之前的猜测已经得到了肯定;面前这个人的确是属于某个特殊组织。

“或许没人想得到?这座建筑能够自行运转,政府只是每周派工人来检查它的工作状态。这个地方其实不适合我们,但我们将一切隐藏得很好……”弗朗西斯忽然冷笑一声,谈到了城内的贵族们:“或许这也得益于控制这座城市的两个家族。除非我们行事触犯了某个伟大姓氏的权威,否则他们不会干涉我们为平民服务。”

“原来是这样。”希恩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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