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没有丝毫反应。

张至深眨眨眼,再眨眨眼,面前这尊双目赤红满身戾气的道长依然没有反应。

张至深小心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老道长没有反应,他再挪了一下,再挪一下,刚刚还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老家伙现在跟个木偶似的,于是他连滚带爬地滚起来,撒丫子逃命去!

那边厢南箓还跟那小道士打得难舍难分,但南箓显然不支,被那只高到他肩膀的半大小男孩逼得不断往后退,绝美而出尘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在这细雨纷飞的雨季里,他周围所有的雨都变成了纷飞的雪花,映着那绝美的容颜冰冷而苍白,那双细细长长的美目波澜不惊,掩藏了太多的东西。

张至深撒丫子撒了一半,还是没能铁下心来,撒着撒着,方向一变,一边暗骂自己没用窝囊不争气没出息犯贱,一边毫不犹豫地折了回来,自然,他是不敢卷入那激烈的刀剑相拼的,他只是个骚包的小角色,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本事。

最重要的是,他怕死。

于是他又折回到了老道长身边。

“喂,死了没有?”

雕像一动不动的,张至深捏着的一把小心肝稍稍放松了下来,又叫了一声:“道长,能听到我说话么?

道长依旧岿然不动。

“喂,还活着么?”

“……”没有反应。

“咳咳……”张至深壮着胆子绕到他前面去,很礼貌很真诚的样子,“我说道……”

接下来的话全被他吓到肚子里去了,只见这威武神勇正义凛然的道长此刻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吐着汹涌的鲜血,衣襟上被染红了一大片,血水顺着雨水哗啦啦地流,张至深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有人能这么不要钱又毫不保留地吐血,而且还双目刺红满目狰狞的!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再退一步,又退到了荆棘丛里,过了一小会,才满怀关心地问道:“喂,你没事吧。”

道长依旧维持那鲜血哗哗下的雕像姿态,张至深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喃喃道:“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喂,道长,你练的是哪门子邪功,快些告诉我,我好拯救更多的无知侠士于水火。”

回答他的只是汹涌澎湃的鲜血,当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红血狂飙不要命!

张至深断定这老道士真不行了,最起码对他构不成威胁,这才真正松了小口气,走过去捏捏雕像的胡子:“看看你,啧啧,瞧这血吐得真叫霸气,跟你一比,老子吐出的那点东西算什么,道长果然是法力无边,在下实在佩服,佩服。”

老道长自然不会有反应的,于是张至深更得意,跟刚刚被吓得连滚带爬的怂包简直天壤之别,摇身一变成了蛮横得意的地主恶霸。

“老东西,老子让你嚣张!让你嚣张!吓得小爷我差点没命了!瞧瞧这血,吐得真叫人痛快!”

地主恶霸自然是欺软怕硬得寸进尺,张至深骂了几声不解气,又拿拳头招呼了几下可怜的老道长,他先前还不敢用力,几拳下来,那真是越打越解气,完全不认为自己欺负一个毫无招架之力的老人家是一件多么招天谴的事情。

他每在老道长身上招呼一拳,道长的血就吐得更加汹涌,终于血流量减小,直到鲜血干涸,张至深最后一个温柔的小拳头落在道长结实的身上,代表了威武和正义的道长终于轰然倒地,溅起地上水花无数。

“喂喂,我都没用力,你怎么就不行了?”

“再起来,看老子不干死你!”

“哼哼,老家伙,被老子疼爱得爽吧,要不要再来一次?”

“啧啧,果然是老了,才这样就不行了,看老子如何料理你!”

张至深怒气出得差不多了,力气也恢复了一些,看着倒地的老道长,气息奄奄,满身鲜血,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于是他毅然而然地跨在道长身上,三下五除二地脱了道长衣服,再动作迅速地解下自己腰带——然后用衣服和腰带将道长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团大粽子。

“喂喂,你也真倒霉,这样都能被小爷我捡了大便宜,吐这么多血,老子看着都为你觉得肺疼。”

最后一个结打上,张至深还不忘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这老家伙还没有死才放心。

“你可千万别死啊,死了就不值钱了,老子奸尸都要把你奸活过来!……啊呸!谁奸你的尸!总之就是你不能死!”

这缠缠绵绵的雨在此时下得也真令人厌烦,张至深这爱打扮爱漂亮的骚包公子此时已经蓬头垢面,满身泥泞,那些树叶草根鲜血什么的更是将他点缀成不知从哪逃来的难民,此时这难民还无比艰难地拖着一个大粽子,俨然就是不知死活的倒霉老道长,不知情的人乍一眼望过去,还以为是哪个可怜的孩子拖着死去的亲人,即将要到西市街头来一出“卖身葬父”的苦情戏。

怪只怪南箓那妖精跟小道士越打走得越远,他这送礼还得千辛万苦,诚意可贵!

那边厢南箓冷着面容跟小道士你来我往,雨水结成了雪花围着他们纷纷扬扬地飘,那比雪还要白的衣裳在这样的雨天雪花中依然飘然若飞,仿佛下一刻就要脱离尘世的束缚,羽化而飞天直上。

张至深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身后被包成粽子似的老道士完全滚了一身的泥,就那一张脸上还能隐约露出个鼻子嘴巴,勉强能认出是个人来。

张至深喘了几口气便冲着那打得难舍难分的二人大叫:“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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