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便成了眼前这一模样。

至于岁栖白的到来,自然是秦雁等人放出的风声,如今木已成舟,岁栖白在此,陆三九定然逃不开一死的,既无利益可图,那想来陆三九方才对裴澡雪说得善罢甘休,自然是情真意切的。

真是令人作呕的情真意切。

荀玉卿并未谈过几场恋爱,也从不清楚那种刻骨铭心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喜欢便要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结成夫妻尚有责任家庭存在,要考虑的更全面些,但既然只是幼时的婚约,两人虽是青梅竹马,但却从未有过什么誓约,陆三九管天管地,自然也是管不住裴澡雪喜欢什么人的。

世上他喜欢她,她却不喜欢他的戏码多了去了,若人人都如陆三九一般,岂不是乱了套了。

最可悲的,无怪乎孩子的死亡,裴澡雪所说“命生如此”已是认了命,偏偏陆三九生性多疑,导致成了如今情势。

荀玉卿倒也无意批判任何人,只是觉得可怜又可惜,夫妻与家庭本是应当与幸福挂钩,但裴澡雪从披上红盖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的悲哀与不幸,注定了她的痛苦跟绝望……

与感慨良多的荀玉卿不同,卜旎并不知道其中缘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听得稀里糊涂,一会儿是父亲杀子,一会儿是没有行房,看得迷迷糊糊,完全摸不着头脑,便趴在荀玉卿肩头,仔仔细细的瞧他唇边的那颗小痣。

对卜旎来讲,这倒要比什么热闹,好瞧的多了。

荀玉卿在心里头微微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再看下去,便将肩膀微微一耸,从卜旎的下巴处滑了出来,抓住他的手腕,两人这便轻身纵出一段距离,没半晌就不见了身影。

“这热闹,可真不好瞧。”

在荀玉卿的语气里,好似饱含了许多叹息,卜旎却只见着他嘴角的小痣微微动着,又可爱又妩媚。

第二十九章

本想瞧个热闹,最好能顺手把碧玉美人像给岁栖白,没想到反倒瞧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荀玉卿同卜旎又重回到破庙处,只见一群乞儿将马团团围住,大有饱餐一顿之意,好在二人回来得及时,卜旎便用了些毒物将他们吓走。那匹马也不知是傻是精,悠闲自得的杵在原地,全无险些被杀的惊慌之意。

两人去将绳索解开,牵出破庙外,这便一同上了马背,这时再没有什么人追杀他们了,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卜旎轻夹马腹,叱喝了一声,便纵马往前奔去,荀玉卿坐在他身后,既不搂腰,也不出声,卜旎纵情狂奔了好一会儿,听着身后毫无响动,便在风中大声道:“玉卿儿,你还在不在?”

他话音刚落,便感觉到背上微暖,显然是荀玉卿贴了上来,腰上一紧,便是荀玉卿的胳膊了,不由得心神一荡,忍不住低低唤了声:“玉卿儿。”卜旎这声可谓是柔肠百转,思绪万千,情意绵绵的很了。

“做什么。”过好一会儿,荀玉卿才淡淡开了口,他就贴在卜旎身后,凑在耳朵旁,轻声道,“好好骑你的马,也不怕嗓子吃进风,伤了喉咙。”他声音酥软轻柔,热息喷在卜旎耳后,叫卜旎的耳根顿时发红了起来。

卜旎紧咬住了银牙,生怕自己刚开口就要丢人的叫唤出来,但想着荀玉卿就依偎在自己肩膀处,嘴角那颗小痣微微一动,轻悄悄的说着小话儿,心中却又不由生出甜丝丝的意味来,便不再说话,只是脸上微红,好似喝醉了酒儿一般。

马儿疾驰了许久,总算见着人烟,两人一道下了马,荀玉卿还想着方才裴澡雪的神情,心中不免有些同情怜悯,思来想去,这时已是安全,他也放松了精神,下马后顿时觉得疲倦了起来。倒是卜旎,远远看着村子中心的一个奇高无比的木柱,神情古怪了起来。

村子不大,里头只有一间旅店,价钱倒也便宜,两人要了两间上房,荀玉卿还要了热水,准备洗个热水澡后好好休息。卜旎瞧了瞧荀玉卿,欲言又止,最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并不如往日那般死缠烂打要住在一块儿。

起初还不觉得,但疲意一上头,就再难停止了,若在平日里,荀玉卿早发现卜旎有所不对劲了,但这会儿,他的眼皮打架,只盼着洗完澡了,早早躺下睡觉,自然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旅店虽然简陋,好在老板小二的手脚倒很勤快,荀玉卿泡在热水之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双臂俯在木桶的边缘,将头一枕,只觉得水热人倦,再是熟睡不过的好时候。他的眼睛刚刚眯起,忽听得门被人拍得砰砰作响,外头就传来卜旎的声音。

“玉卿儿,我能不能进来!”

荀玉卿昏昏沉沉之中被惊醒,猛然回过神来,乍一下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热水已温,手指的皮肤都泡得微微有些发皱了,便赶紧出来,边擦干身体换衣服边道:“你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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