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程衍带着程秀凝和程煜安然返回程府时,程家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但刘氏是精神焕发,喜极而泣,而张氏的脸色则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可即便如此,她却还是得在人前装出一副“谢天谢地,你们总算平安回来了”的欣喜慈爱之态,连隐在衣袖中的拳头都被她捏得生疼。
尤其是在听完程秀凝万般委屈地哭诉完所有事情的经过之后,她更是觉得胸口憋闷,郁结于心。
她确实万万没有想到,程金枝不仅没能成为程衍咬牙切齿所痛恨的恶人,反倒顺理成章成为了救程家姐弟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这实在既荒唐又可笑。
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不仅全都化为了泡影,还间接惹来了程衍的怀疑和嫌隙。
即便程衍此刻没有当面质问,但她心知肚明,自己若是不能就此事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往后在程衍心中的地位,也定然会受到影响。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简称得不偿失吧?
不过这一回,她似乎连芝麻都没捡着。
…………
“看来我错怪程金枝了。她虽然记恨我们,但原来也不是那么心肠歹毒的人。”
如今儿女失而复得,刘氏一改之前的失魂落魄,萎靡不振,心情已然大好,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
在用过早膳之后,急忙重新梳洗打扮了一番,特地换了一身海棠红芙蓉品月雪狐氅衣,坐在偏厅内饶有兴致地饮着早茶,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程秀凝和程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
再得这对儿女陪伴在侧,承欢膝下,她往后的日子又开始有了指望。
“二娘,话可别说的那么满。”
程素锦神情冷漠地捧着茶蛊,心中越想越觉得气愤难平,此刻听刘氏竟然说起了程金枝的好话,便忍不住接过了话头。
“爹之前派人搜了那么久都遍寻无果,说明那些江湖人把二妹和弟弟藏得很深。你说这怎么忽然就有所疏漏让他们轻易逃脱了?这能够逃出去也就罢了,怎么又恰好就跑到燕王府去被人给救下了。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然而程素锦所说的这些,程衍又何尝不曾想到?
只是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比起过程,都更注重于结果。
在高珩看来,无论是程衍,还是刘氏,此时此刻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能够与子女重聚。
至于这是否只是个巧合,还是其中另有猫腻,其实都已经无关紧要。
“我是不想去猜测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了,只要这人平安回来,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刘氏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再说了,即便咱们老爷已经亲自上门,可对方毕竟是皇子,他们就算抵死不认,执意不把人交出来,咱们也是无计可施不是吗?”
“哟,看来二娘您这回失而复得之后,心境也跟着通透多了。”程素锦似笑非笑地嘲讽道,“那等往后程金枝再来咱们程家,您可要好生谢谢她的大恩大德。”
刘氏直觉灵敏,又怎会听不出程素锦言语间的讽刺之意?
她唇边依旧挂着笑容,眼珠略略一转,沉吟片刻,这才随即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说起这件事,我记得口口声声和我说是燕王府在背后搞鬼的人,就是素锦你吧?”
她说着眼睫微动,又将视线移到了早已无心参与这场唇枪舌战,冷着脸默然不语的张氏身上。
“还有姐姐。若不是姐姐派出去那个小厮回来说的头头是道,一口咬定是燕王殿下和程金枝在背后指使,按照老爷行事一向完备周详的个性,也不会大张旗鼓地带着人马贸然去燕王府。”
“妹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氏闻言只觉心中纷乱不已,目光猛然一沉,看着对面皮笑肉不笑的刘氏,嘴角扯出了一丝冷笑。
“妹妹的意思,是指我别有用心,故意混淆视听,想把罪名都推给程金枝咯?”
“姐姐误会了,妹妹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刘氏故作无辜地匆忙辩解,脸上显出了别有意味的笑容。
“我当然知道姐姐也是出于好心,这才派人去王府外头盯着,希望能找到关于这两个孩子的线索。妹妹只是担心,姐姐寻人心切,结果被某些有心之人所利用,错信谗言罢了。”
当时形势危急,刘氏已经无计可施,心如死灰,在万般绝望之下,只能相信张氏和程素锦所言,将一切的矛头都对准了燕王府,想要最后再抓住一丝希望。
可她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如今事情尘埃落定,望着张氏紧绷的脸色,她静下心来再转念一想,不免觉得张氏和程素锦这对母女之前的所作所为有诸多可疑之处。
毕竟那个小厮当初的口供,与程金枝所行之事实在大相径庭,很难让人就不去注意到这种差别背后所藏匿的目的和动机。
“有心之人?”
张氏知道刘氏是在含沙射影地暗指自己,可此时她若是表现得越激动,就越会让刘氏和程秀凝觉得其中有鬼。
于是只能竭力平复下心绪,动了动腮边的肌肉,阴阳怪气地挑起了秀眉。
“其实妹妹心里怎么想,我清楚的很。呵,这个程金枝还真有些手段,我确实是小瞧了她。不过也只能怪自己多管闲事,明明是出于一片好心,反倒被人误会惹了一身骚。这口早茶我是喝不下了,妹妹一和儿女重聚,这脸色也红润了不少,想来心情滋润的很,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