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骗的耻辱和被辜负的赍恨在知乎君的心牢上凿开一个缺口,深深囚禁的黑色力量浓墨般喷涌,化身穷凶极恶的怪兽毒虫疯狂扑咬仇人,岂止生吞活剥,那架势恨不得嚼碎对方每一寸骨头,再合了血一口口狠狠吐到地上。
事已至此,谢正衍再多挣扎都已无用,他恍似皮革加工厂里被剥皮的动物,清楚目睹自己的身体和裘皮鲜血淋漓的分了家,却因暴风般的剧痛丧失神智,在血泊中久久木讷着。朦胧觉得知乎君好像滔滔不绝骂了很长时间,可是刚入耳的话愣是想不起一句,更别说插话申诉。
最后还是知乎君先鸣金收兵,留下一个“走着瞧”的狠戾警告,为他们急转直下的关系做出定性总结。
谢正衍老半天才听清手机里的盲音,放下僵直麻木的手臂,宛如融化的雪人跌坐在床沿,脑海里依旧云里雾里,恰似梦境虚幻不实,恍惚良久,冥冥中忽然伸出一只大手抹去裹在思维上的迷翳,叫他看清了残酷得令人碎心裂胆的现实。
整起事件一言以蔽之就是乌白凤在借刀杀人,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发现他和玉生烟在微博进行私密交流,凭撕逼本能留为把柄。当自己去她的剧贴爆黑料,便第一时间拿出来离间他和知乎君,撩得知乎君怒发冲冠因爱生恨自愿当了把炮灰,她躲在幕后既报了私仇又争得一份人情,还绝了他一条重要人脉,一箭三雕委实老辣。
怪不得人说混圈犹如混江湖,没有万无一失的圆滑本事哪经得住刀光剑影风起潮涌?一不留神就掉进沸沸汤汤的漩涡,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同样是屈死,烈性人会做厉鬼,纵然索不了命,托梦也要吓一吓仇家。谢正衍的骨性里没有“烈”的基因,只能做聂小倩那一类自怜自艾的幽魂,这次知乎君给他的打击太大,简直是三十三重天上劈下的雷霆,连他的骨灰坛都震个粉碎,流离失所的魂魄只好在永夜里向着惨风喁喁而泣,不知何时才能唤来一声鸡啼,再世为人。
第36章 现身
弄权这种事并非高级斗争,而是个门槛极低的全民活动,执掌神器拥兵百万的权贵可以玩,手无寸铁一穷二白的草根也可以玩——只须一张嘴一双手便足够。
如今谢正衍正亲身领教着流传已久的“网配宫心计”,一代强梁乌白凤现身说法,让他见识了什么叫做“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就在与知乎君决裂的次日,他顶着哭肿的双眼萎靡的去上班,刚到办公室便收到洋葱的消息。这妹子体谅们日常忙碌,有事一般只在周末联系,今天在上班时间跑了来,估计要出大事。
“哑笛大大,我想问你个事,不造你方不方便?”
洋葱向来无知者敢言,很少这么小心谨慎的试探,谢正衍以为自己昨天遭遇的挫折已是网配生涯之最,后面再大的冲击也超越不出这个界限,便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平静回话:“我在了,有事你就说。”
洋葱想必早已守在电脑旁,见他出现赶紧冒泡,打来一段扭扭捏捏的文字:“那个……哑笛大大,我其实想问你,你……是不是曾经和圈里某个大大交往过……然后……然后因为一点特殊原因……又分手了?”
这个问题来得太过突兀,毕竟相处了半年多,洋葱虽然傻白脱线,行为花痴,但网络礼数十分得体,从来没有探究过他人隐私。此时忽然这般冒昧,不能不让谢正衍联想起昨晚知乎君的摊牌,森凉寒气又在头脑中招摇过市,恰如一个侵略者大肆炫耀武力。
洋葱显然被他长久的沉默吓住了,赶紧补充说明:“大大你别生气,我不是要八你的隐私。只是……昨天晚上笑笑来找我,说有人给她看了几张截图说了一些事情。你不知道,笑笑在道德方面洁癖很高,很多东西不太看得惯,所以……所以我就想来求证一下……不过我也跟她说了,哑笛大大人很好,绝对不是劈腿渣男!”
她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气得谢正衍浑身乱颤,摁在键盘上的手抽搐得字都打不利索。
知乎君和含笑半步癫不熟,不会冒冒失失去向陌生人自爆情伤,会这么干的人只有乌白凤,那贱人实在太可恨!营蝇斐锦断送了他和知乎君的交情,居然还把这些乌七八糟的谣言捅到作者那边去,分明想把他斩尽杀绝啊。怪不得人都是说她不好惹,原来这女人的复仇欲真是一本高利贷账簿,利息之巨犹若陡坡上滚落的雪球,人若让她一时不快,她便叫人一世难安。
他哆嗦半天,一切念想都像燃尽的火堆渐渐冰凉,好不容易敲出几个字。
“我的私生活不需要向你交代,如果为难,我退组就是了。”
按下回车键后也不管洋葱那边反应如何,直接点叉关了扣扣。
这一天的状态可想而知,手里的工作频频出错,以前觉得很轻松的活计也变得艰涩难搞,最重要的是心情异常毛躁,只想放空不愿思考。终于熬到下班,他晚饭也没胃口吃,回家后倒床好一阵,临近9点才拿起手机重新登录扣扣。
洋葱早在那边吓个半死,接连不断弹出好几条“哑笛大大我错了,你别生气啊!”的嚎哭消息。谢正衍心灰意懒之下根本不想理睬,随手关闭对话界面,正要下线,千帆发来消息。
“在?”
谢正衍本来无心理会,见他随后又补发一条扩充内容:“听说你要退剧组?”
洋葱多半已向群里的人转述了他的意思,那么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