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能够以结丹之姿站在此处的原因。没有人知道,他由青罗宗叛宗至阴尸宗,而今魔道双修。当两方完全相背的力量完全爆发之际,实力无限趋近于元婴。
但即使是这样的实力,若在此前对上尸煞老祖,他恐怕不仅保不了叶九秋周全,自己也会赔进去。幸而今日有天魔宫人来袭,他才寻见了唯一的生机。
仙与魔的两种力量,他如今也是第一次同时使用。
尸煞老祖布下的禁制,只能如此打破。
他举起斩魔剑,剑芒在清气与黑焰间转换不定,当二者碰撞到一起时,便像是冰雪遇上了火焰,激烈的互相侵蚀吞噬,灵力近乎沸腾,隐隐蕴含着一股极为恐怖霸道的力量。他面色肃然,显然这股狂暴的力量并不好控制,但他握剑的手仍然很稳,笔直利落的朝洞府前的禁制一剑斩去。
一道黑白相间的光芒瞬间划破天际,落在禁制之上。只听一声轰然巨响,禁制眨眼间毁去大半,露出了洞府的入口。
他没有放松防备,身后的仙气与魔焰依旧在摇曳交织,从远处看好似一幅恐怖的神魔景象,尤其美丽,也尤其骇人。
然而洞府内并未有反击出来。
封玉书眸色不变,神识扫过身前,确定扫清了禁制,便大步踏入了其中。
踏入洞府后,他才肯定,尸煞老祖果然不在其中。他在洞府中走了一圈,发现此处已经被收拾一空后,不得不得出一个让他疑惑的结论:尸煞老祖已经离开了阴尸宗。
尸煞老祖为何要走?何时走的?难道叶九秋也被他带走了么?封玉书眼眸一转,看见了放置在角落的黑棺,他认得这个,是叶九秋的黑棺。这黑棺并未完全盖严实,隐约留了一道缝隙,似乎等待人去探寻。
封玉书没有走近,广袖挥过,一道灵力打过去,卷起棺盖,露出了躺在其中的少年。
叶九秋?
封玉书眼眸中终于有了波动,他方才已想过诸多可能性,却未曾想能在此见到这孩子。
他伸手一抓,让黑棺漂浮到他的身前。见其中少年眼睛通红,目光急切的看他,却出不了声,动弹不得。他明白过来,几道灵诀打进去,解了少年身上的禁锢。
“师父,你怎么……”叶九秋见了封玉书,看见封玉书身后极为神异的景象,气势逼人,哪里还猜不到封玉书是为了他而来。竟为了他对上尸煞老祖,叶九秋都猜想得到这胜率有多低,可是师父还是来了。
封玉书好似知道他未问完的话,淡淡道:“你是我的弟子。”
几个字平铺直述,却让叶九秋心头被狠狠重击了一下,他怔怔的看着封玉书,鼻子发酸喉咙干涩,一时失语了般。
但他始终是担忧着叶九幽的,被叶九幽关进黑棺后,便一直在那黑暗中心焦如焚。此刻见了封玉书,却不见洞府中其他人,他不得不将这感动用力的压在心底,哑着嗓子问:“师父,洞府里的其他人呢?尸煞老祖呢?”
他顿了顿,还是没有将叶九幽说出。九幽不愿让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他便不说。只是此时对封玉书隐瞒,他感到无比羞愧内疚,不自然的垂下眸子,不敢对上封玉书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封玉书并没有多问,他终于从洞府残存的气息中推测出尸煞老祖已离去许久,这时他才将灵力收回。他面色有些苍白,是动用了超越他修为的力量的缘故,身体负担过重。
他看着叶九秋从棺中走出:“尸煞老祖怕是已经走远了。”
“怎么会!”叶九秋下意识的反驳出声。他被叶九幽藏在黑棺中,找不到他,尸煞老祖怎么可能独自离开?再说九幽那时在洞府中,尸煞老祖不可能放过九幽,但他并未听见任何打斗的声音,这洞府中也没有交手的痕迹——
短短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九秋强自镇定,尝试去推敲猜想,不愿去想最差的结果,却听见封玉书道:“他确实离开了。我也会带你离开。”
叶九秋猛地抬头看他,为什么?
“为了杨宏之事,天魔宫打上门了。”封玉书平静道,“阴尸宗这一次大概是要覆灭了。”他转身往外走,“背上你的棺,跟我来。”他完全没问叶九秋的尸傀去哪儿了,只是大步出去,留给叶九秋单独的时间。
叶九秋重新背好黑棺,他的动作一直在细细的颤抖。想到叶九幽可能是被尸煞老祖带走了,而今下落不明,他就忍不住紧张担忧,害怕最坏的那个结果,怕到内脏都在抽搐。
他连该去哪里找叶九幽都不知道。且即使找到了,他除了给尸煞老祖送上门当肉身外,还能做什么?
握紧了拳头,他低着头走出洞府,心想莫非他才说了让叶九幽往后给他报仇的话,现在就要反过来了吗?
走出洞府,耳边忽然听见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叶九秋下意识的抬头,看见常年阴云密布的天空上似乎有什么碎掉,而后狂风吹过,将阴云打散,霎时间,一缕金色的阳光如利箭一般,从阴云的间隙间射下,落在终年不见天日阴尸宗上。
紧接着,破碎的声响接二连三的响起。阴云一朵朵的散去,大片大片的阳光洒落下来,与阴尸宗格格不入的灿金色流淌在紫楠木林子中,让雾蒙蒙的瘴气在照耀下如雪般迅速消融。
有阳光落在了他的脸庞上,暖洋洋的。
叶九秋精神一振,忽然想起了叶九幽笑着说出的那句话:“我这样聪明,怎么可能白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