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乐一见他要过去,更加着急,“爷爷!”

苏爷爷示意她稍安勿躁,“丫头,放心好了,你爷爷我还是很疼你哥的,哪舍得他受苦?”

苏乐这才松了口气。

“小溪儿,跟爷爷进来!”

苏于溪抬头,就见苏爷爷在他房间门口对他招了招手,于是跟着走进去,祖孙俩在书桌前坐下来。

“小溪儿,之前借的那本书看得怎么样了?”

本以为苏爷爷会开门见山地劝说自己,却没想到他上来会先问起这个,苏于溪心里略略放松一下,如实回答说,“已经看完了,本想过两天等您有时间,我就去学校把书还了,再借几本回来。”

苏爷爷点了点头,“小子,果然有长进,继续学,我看好你!”

“谢谢爷爷,我会努力的。”

苏于溪这样说的时候,神情很是认真,苏爷爷仔细瞧着,心中动容之余又不免忧虑,“不过话说回来,这养鱼可不是简单的活计,不仅仅是喂喂鱼食、换换水这么简单的事儿啊。”

“我知道。”苏于溪回答得很干脆。

苏爷爷却不信,“那你倒说说,养鱼是怎么回事?”

微垂下眼,苏于溪似乎在斟酌这两个字的分量,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抬头,注视苏爷爷的目光染上些许执拗。

“我觉得养鱼并不是一项单纯的技术,而是一种文化。鱼水交融,告诉我许多为人的道理,不仅仅是要将鱼养活那么简单,还要将它们养得漂亮,因为‘上善若水’,鱼就是‘善中精灵’,而我……”

苏于溪停顿下来,目光闪烁。苏爷爷对他点了点头,苏于溪收到鼓励,这才接着说出剩下的话,声音虽不大,却坚定异常。

“爷爷,我喜欢养鱼,真的很喜欢。”

苏爷爷微微笑着,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苏于溪一着急,又说道,“这次郑伯伯说他缺个人手,我没想到能有这种机会,我不想放弃,我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所以前几天我一直在尝试,我觉得自己可以做到,而且……”

苏于溪咬了咬牙,低声说,“爸妈这些日子太辛苦了,我想能为他们分担一些。”

苏爷爷愣住,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明白苏于溪的想法了。如果仅仅是为那一份单纯的爱好,或许他还做不到如此坚决罢,原来一直以来他还默默承担了这种压力。

苏爷爷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站起身,他轻轻拍了拍苏于溪肩膀,踱步到阳台上,点着了一根旱烟。

烟雾缭绕中,老人紧皱眉头,思虑万千的样子让苏于溪胸口狠狠一沉。他是多么不想成为这个家庭的负担,但是否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负担了呢?

再看,苏家父母、苏乐,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他担心。苏于溪突然有些徘徊不定,更多的,却还是挫败。

晚饭快要上桌的时候,苏爷爷突然急匆匆地出门了。

而苏家其他人,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般,难得地聚在一起吃晚饭,其乐融融。

苏乐属于藏不住情绪的人,所以为了不破坏气氛,她强迫自己不说话;苏父则是沉默寡言惯了的,只有苏母一个劲儿唠叨些家长里短,一边当然不忘记照顾苏于溪夹菜。

“小溪真乖,现在不挑食,妈就宽心多了。”

苏母偶尔会用这种哄三岁小孩儿的语气对苏于溪说话,这对自小母亲早逝父亲不疼的苏于溪而言,是十分不习惯乃至别扭的,毕竟在与家人相处方面,他几乎与一张白纸无异。

不过或许是因为顾及苏母的心情,这一次他听她这样说话,竟奇迹般没感觉任何异样,仿佛顺理成章就能接受一般。

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转变,苏于溪对这身体原先的主人突然生出一种除了愧疚之外的别样情绪。似乎是在为“他”没能好好珍惜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人而不平。

“小溪?”苏母见他停住筷子,关切询问。

苏于溪抬头看向苏母,普通的中年妇女,有着与苏乐相似的眉眼,依稀可见年轻时优美的轮廓。苏于溪忽然发现,他努力想回忆自己的亲生母亲,却根本想不起她的样子来。

据说,在生下他之后,她就被卖给了别的人家为婢,本来苏老爷预备把他也卖了的,却到底考虑苏家颜面,好歹让他保留了一个“庶子”的名头。而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们之间能有什么母子情分。

然而现在,他莫名来到这个世界,却遇到了这样一位母亲。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虽然苏于溪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所拥有的从来都只有名义而已,但从没有这样一刻,他如此庆幸自己还能利用这样的名义。

“妈妈……”

苏于溪的眼睛里仿佛蕴着星子,微微发亮。

“傻孩子,”苏母温柔地笑了笑,“快吃饭吧。”

冬季的夜晚,万家灯火。干冷凛冽的空气被隔绝在门窗之外,屋里暖气烧得温热,苏母在厨房刷碗,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用回头,她都能知道是谁。

“妈,我来帮您吧。”

苏母笑着指了指自己围裙上一片湿迹,“下次吧,换来换去的,衣服弄脏就不好洗了。”

苏于溪乖巧地没再说话,也没有立即离开。

苏母洗好碗碟,将锅具都摆放整齐,最后擦了一遍流理台,晾好抹布,再看苏于溪仍旧在站在原地。

“妈,其实……”

“小溪,”苏母打断他,在围裙上反复擦拭自己的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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