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兰咬紧牙关,用破皮流血的手撑住地面,紧皱着眉头,用尽全身力气再一次缓慢站了起来。
李锦春气急,再次一脚踹在君兰膝盖上,君兰一个趑趄,身子猛烈摇晃了一下,还是站直了。
“二,二小姐……”她朝前跌撞走了两步,勉强在李思初面前站定。
她的样子真是狼狈不堪,袄子又湿又脏,脸上巴掌印交错,手掌也流着血丝。
但她的眼里异常清明坚定。
小姐说让她站起来说说事发经过,这证明小姐是信她的,所以她再疼也要站直了身躯告诉小姐她是冤枉的。
“奴,奴婢,没有……没有抢……”
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还没说完,李思初就朝她甜甜笑了。
“真棒。”她伸出揣得暖暖的白皙洁净的手指,轻轻擦了一下她脸上的尘埃。
那手指很暖,乍一碰到君兰的皮肤,一下子暖到了她的心里,她眼里湿润了。
“小姐……”
李思初让紫苏和吴妈妈扶着她,朝前走了两步,直接走到宝鹃面前。
李锦春不明所以,又见君兰被扶走,有些不乐意,“二姐,你把……”
话没完,李思初一巴掌狠狠打在宝鹃面上,众人全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李思初又甩了宝鹃一掌。
接连两个掌掴下去,宝鹃脸瞬间肿了,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二小姐还会打人?
“二姐,你干什么打人!”李锦春叫起来。
旁观的丫鬟婆子们也都愣了,一直以来,二小姐都给她们孱弱古怪的模样,从来不会刁蛮针对哪个下人。
可如今,二小姐竟然也学会护短了,为了一个新来的丫头打了三小姐大丫鬟两个巴掌。
是他们以前没了解二小姐的为人还是二小姐变了样儿?
所有人目瞪口呆,吴妈妈和紫苏却是了然。
二小姐刚醒来的那时候表情就如现在这般,眼里冰冷,神色肃然,就跟变了人一样的要杀人。
“我的人,谁敢碰?”
李思初回头扫了吴妈妈和紫苏一眼,两人顿时背后发凉。
她们还以为她看不明白吗,李锦春一个庶出的,平日里跟她无冤无仇,怎么突然敢动她的丫鬟?
知画一大早不在李雪初身边伺候着跑来大厨房劝架,李思初哪能不明白这是二房怂恿李锦春这么做的。
也不知道秦氏那边在李锦春耳边吹了什么风,李锦春竟然傻傻跑来给她们当刽子手使。
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李思初地位不低,李锦春还敢当众得罪她。
君兰是她亲自挑选的人,打了君兰不相当于打了她的脸面。
李锦春可真有脑子。
“二姐,明明是这个贱丫头得罪了我,是她不对,你凶我干什么?”李锦春委屈地嚷起来。
“别说她对不对,就算她错了,那又如何,她是我李思初的人,别说宝鹃这个丫头了,就连你这个庶出的小姐都动不得!动她就是动我!”
李思初冷声,眼里寒光四射,李锦春被吓住了。
她一直以为这个不和他们亲近的二姐是个软弱可欺的,连二婶都说了,二姐脾气是顶顶好的。
那天在祖母屋里,二姐指认四妹的时候也一直看向二婶,她一直以为二姐很听二婶的话,所以也以为二姐是个软柿子。
哪想到压根不是这样,二姐分明就很可怕!
和料想的不一样,李锦春有些慌了,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没错!”
“不过一碗汤,君兰跟你抢,是没至于,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可总比一碗汤有价值多了,确实没必要争啊抢啊。三妹喜欢喝,那我叫厨房多煮点,煮个一百碗,够吗?”李思初面无表情盯紧了李锦春,眼底寒冷如冰,像冻结的地狱,翻滚着无尽的烈焰。
李锦春突然怕极了,她好像从没认识过这个二姐,这个二姐好像是从地狱来的,她再多看她一会儿就要被烈焰烧死了似的。
“我我……我不要了,不就一碗汤,给你就是了!”
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全无,她转身就要跑。
李思初哪肯让她走,指挥吴妈妈拦住她,然后叫看热闹的厨房丫头们端来两碗汤。
二小姐抿着唇冷笑的样子着实可怕,下人们哪敢不从,全都挤在一处大气都不敢出。
情境逆转,现在二小姐要处置三小姐,谁都不敢上去帮腔,就连知画都不敢动了。
君兰半闭着眼睛意识模糊,隐约间晓得事情闹大了,想劝劝二小姐,耳边却听二小姐声音清亮又有力道:“都看清楚了,我的人,以后谁敢碰?”
君兰满心感激,二小姐如此护她,她以后必当誓死跟着她。
那厢,李锦春被吴妈妈抓住,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按住她,往她嘴里灌滚烫的汤水。
李锦春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如意汤烫得她嘴巴很痛,一张口,粘稠的汤水往她新做的湖蓝蜀绣牡丹袄子上滴,打湿了一大片。
四周到处都是看笑话的下人们,宝鹃也在一边哭,没人肯上来帮她,她觉得满心屈辱又委屈,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似的一直往下流。
就这样强灌了两碗,李锦春嘴巴已经烫肿了,眼睛也哭肿了,吴妈妈一放,她便瘫软在地,狼狈得起不来。
宝鹃爬过去扶她,李锦春只知道哭,什么反应都没了,像是被吓坏了。
这时候闻声赶来的二姨太王氏才跨进大厨房的院子,和同样听闻了消息的秦氏撞在一处了。
王氏心急如焚,连礼都没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