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窗后的寇仲和徐子陵简直惊呆了,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是绝对想不到武林高手竟还有这般手段……不过他们的思维方式终于也开始逐渐地改变了,须知眼力和经验在某些时候将比实力更为重要。
宋师道对此并不意外,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宇文化及飞扑而来的身影,在对方距离船头尚有四五步远时,蓦地一翻手就拔出了背上的佩刀,脚尖点上船舷、当空就是一记狠劈,带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凛冽的刀气扑面而来,宇文化及大惊失色:他如今身在空中、难以进行有效的反击,只能赶紧侧身闪避,而这一避,他的身体就失去了平衡、飞扑之势一停,宇文化及就直往水中落去——不过他的下落之势也只在瞬息之间便已止住,只见宇文化及猛地伸腿瞪向船身,再度借力弹起,折身而上,猿臂一展就扣住了船舷上的一截栏杆。
宇文化及想要弯折手臂翻身入船,可站在船舷上的宋师道又怎能让他如意?他眉梢一挑,仿佛在笑,却更像是冷笑——宋师道顺着方才的刀势略转手腕,刀锋微微斜下,便又递到了宇文化及的眼前:刀映月华、寒光森冷,如若宇文化及不闪不避,只怕他的那颗金贵脑袋立刻就会被破成两半!
虽然不认为宋师道真的敢杀他,但宇文化及也不敢冒生命之险来赌一时之气,是以他只能松手回撤,腾空后翻,脚尖点在宋师道的刀脊之上,终于破去了那一往无前的刀式——不过这样一来,宇文化及再也无力可借,“扑通”一声就落入了水中,片刻后他狼狈浮起,咬牙切齿地瞪向船头。
宋师道余光瞥见在他的佩刀刀脊上、方才被宇文化及脚尖点中的方寸之处,竟已结上了一层薄冰——由此可见宇文化及的功力之深厚。不过宋师道难道还会怕他么?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他手腕一抖、以暗劲将冰化气,这才收刀回鞘,背手肃立,淡淡道:“宇文大人真是好兴致,夜半游江,可尽兴否?”宋师道之前称宇文化及为“世兄”,只是念及四大门阀之间的虚伪客套罢了,如今他都已经出手了,自然也就无需太客气了。
堂堂的宇文阀的第二高手居然变成了“落汤鸡”,要说宇文化及会不生气?那怎么可能!其实方才宇文化及是根本没把宋师道放在眼里,所以才会横枝渡江——事实上,如果出面的不是年轻的宋师道而是老牌宗师宋鲁,宇文化及就绝不敢这样托大了,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被宋师道“温和儒雅”的虚假表象给骗了个妥妥。
宇文化及如今是三十出头的年纪,数年前就已将他宇文阀的家传秘功“冰玄劲”练至大成而进阶宗师,更兼他为隋帝做事时手段狠辣,在江湖上也盛名远播好些年了。而宋师道呢,他比宇文化及年轻了近十岁,虽然也因宋阀的生意在江湖上有所往来,但凭着他宋阀少主的身份,真正轮到他出手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加之宋师道素来笑脸迎人、谈吐风雅,江湖中人大多只将他当作儒雅的贵公子,鲜少有人了解他的真正实力和心性。
可是就凭着宋师道方才轻描淡写却又恰到好处的两刀,宇文化及就明白他之前是完全看错这位宋公子了——“天刀”宋缺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如果宋师道方才不出刀,任由宇文化及上船扬威的话,宇文化及肯定会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个性格绵软的宋阀少主;而如今,宇文化及虽是丢了面子、颇感不爽,但总算觉得宋师道具有与他对话的资格了。
而更令宇文化及忌惮的是,宋师道不但在如此年纪就已逼近宗师水准,做事更是滴水不漏——宇文化及本因对方占据地利优势将他逼入水中而倍感愤怒,但转念一想,他就实在不得不暗赞宋师道出招经验之老到:既不伤他毫发,又教他除了落水之外再没第二种选择……是以宇文化及至此再不敢看轻宋师道了。
将快到嘴边的狠话嚼了几口又咽了下去,湿淋淋的宇文化及皮笑肉不笑地说:“少阀主真是好本事、好刀法,不过你包庇钦犯,就不怕本官回禀圣上之后连累整个宋阀吗?就算是年轻气盛,也总要想想后果吧?”
宋师道也微微笑了起来,说:“宇文大人说笑了,小弟连钦犯的影子都没看到半个,空口白牙就想委祸敝家,圣上英明无比,又怎会轻信呢?”
宇文化及哼笑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只好到前面的鬼啼峡去静候少阀主的船驾了,那处河道较窄,我们说起话来也会更方便,船上有没有钦犯一搜便知,没什么事能瞒过我的这双法眼!”
宋师道看向岸边策马而来的弓箭手们,悠然笑道:“如此也好,那就请宇文大人先回去换身衣服,待会儿再上船来与小弟把酒言欢罢。”
大船骤然加速,非但将宇文化及甩在了后面,更在破浪之时给他添了当头的一瓢“香汤沐浴”,宇文化及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但眼见着宋家的船渐行渐远,他也只能怒火熊熊地游回岸边,策马抄近路追了下去。
宋师道转身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了看完整出好戏的宋鲁、寇仲、徐子陵以及傅君婥。宋鲁“啧啧”笑道:“师道啊,你今番可真是大大得罪宇文化及了,没想到你小子做事这么损!”
“我出手很有分寸,”宋师道淡然笑道:“只要没有见血,宇文阀还不至于因为一次‘香汤’就与我们宋阀撕破脸皮。”
“待会到了鬼啼峡,地势之利换到他那边,借着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