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随便。”左玄歌摆了摆手,“先上茶水。”
“诶。”范一范二得令而去,亲自生火烧水,在用自带的茶叶过水两遍之后才将茶壶端上来,使用的一套茶壶茶杯碧玉润泽,一看便知不俗。
“财不外露,徒儿这行事未免张扬了些。”
左玄歌往范一范二一人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语气半带责怪半带玩笑:“也不知你们从哪儿弄来的这些玩意儿,出个远门连翠玉壶都带上了。”
范二缩了缩脑袋:“知道公子挑剔,早早就为公子备下了。”
左玄歌又是一巴掌拍上去,瞪了瞪眼:“谁挑剔呢。”
“小的……是小的挑剔。”
“公子。”范一朝棚外瞥了一眼,“那二位爷如何招呼?”
斜阳和清风二人也下马行至路旁,却没有走近茶棚,正倚着一棵大树就着水壶喝水。
左玄歌顺手提了一个食盒站起来,范一范二忙跟在他身后。
“你们不用跟来,招呼苻将军的人吃些东西休息休息,让他们别那么紧张,都把人店主吓坏了。”
“是。”
左玄歌独自朝着孤立的那二人走去,眼下时移世易,他与寻疆族的关系早不似在望归宫那样,他轻轻一笑,化去莫名的尴尬。
“斜阳护法。”左玄歌将食盒递过去。
斜阳不客气地接过,他将食盒交到清月手里:“你先吃,我不饿。”
清月提着食盒和水壶转身走开,左玄歌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的背影,见他行至无人处,背对众人,掀了面纱仰面灌了一口水进嘴里。
左玄歌摸了摸下巴:“需要这么神秘吗?”
斜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个人习惯尔。”
左玄歌有些不信:“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
斜阳摇摇头:“或许我师父见过,或许也没有,总之没有人能扯下他的面纱。”
左玄歌搓了搓手掌,有些跃跃欲试:“好想扯下他的面纱看看啊。”
斜阳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我奉劝左五爷还是莫要尝试的好。”
“不说这个了。”左玄歌甩了甩手将对清月的好奇挤出脑子,他突然格外认真地看着斜阳,“那几个老家伙把你放出来,不怕寻疆族诸多内务无人管事吗?”
“寻疆族自有内主事打理族务,区区斜阳不足挂齿。”
“斜阳护法就不用那么谦虚了,几位长老对你的看重自然区别于旁人。”
“经此一事后,想必长老们已知斜阳无力执掌寻疆族,不会再抱有这样的想法。”斜阳浅笑着将水壶递至嘴边,对于失去这样一个机会丝毫也不惋惜。
“我却觉得恰恰相反,正是这样的你,才有资格做寻疆的宗主。”左玄歌伸出手,犹疑片刻,最终还是拍在了他的肩上。
两人再相望时,神情间都多了一分了然的默契。
左玄歌展眉一笑:“眼光不错。”
不得不说,当日在望归宫上,若不是他的那一句话,左玄歌未必会愿意真的与寻疆族合作,对现在的他而言,想要在背后使绊子坑寻疆族一把实在是太容易了。
而事到如今,左玄歌即使不会替他们白做工,至少绝不会存有害他们之心。
“你为什么不愿意做寻疆的宗主?”左玄歌突然扭头问道。
以寻疆族今时今日的势力,绝不输于中原任何一个门派,况且斜阳现在是干了当牛做马的活,却不要一个名分啊。
“担当不起。”
左玄歌不屑:“切——你还担当不起?难道让轻鬼?让清月?让这些怪人去当么?”
“你知道寻疆族为何时至今日都没有继任宗主吗?为什么老宗主失踪二十多年却直至上个月才入土为安?”斜阳看着左玄歌,眼中有令人陌生的眸光,“老宗主对寻疆族而言有着难以替代的意义,寻疆族在他的手上发展至鼎盛,也是他带着寻疆族首次重归中原,甚至我们现在留在中原的势力很多都是他留下的基础。”
“因为他无可替代,你们便永远也不选新的宗主了?”
“不是不选,而是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合适的人,现在每一个寻疆族人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和凝聚在一起的心,若是没有一个让众人服气的新宗主,便会打破这个心。”
左玄歌更是不解:“你认为你还不够服众?可是寻疆族只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服众的人了吧?”
“我并非前宗主座下弟子,在这一点上便不如四鬼,也非寻疆族资历最深的弟子,这又不如三位长老和泗姑姑,我的师父是半道入族,难免落人口实。”
“想不到被称为行事疏狂的魔族寻疆,竟然也如此迂腐?也看‘门第出身’?”
“不,正因为寻疆族没有这些偏见,所以三位长老才会推我做宗主,可是,作为寻疆弟子,我又岂能因自己身上的不稳定因素而压上这一场豪赌。”
“说了那么多,斜阳护法说的都是外界因素,那么你自身呢?可想过要做宗主?”
斜阳直面左玄歌的目光:“我只想寻疆族好。”
左玄歌展露一个会心微笑:“看来我的眼光也不错,你果然是最有资格做寻疆宗主之人,寻疆族有你是万幸。”
斜阳摇头:“不,能入寻疆,是斜阳的万幸。”
见左玄歌并不理解这其中深意,斜阳又补充了一句:“若是在你走投无路即将冻死饿死甚至被人打死的时候,有一个地方让你感受到家的温暖,你也会觉得万幸的。”
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