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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与大宁交恶,那是官家的事。民间的往来,是一日不能少。就连燕的王公大臣们都喜欢中原的丝绸、木器。至于茶叶,北人吃惯了火烤大肉的舌头本来是欣赏不来这等细致的活儿。但自从将茶叶与奶调兑了奶茶的喝法由宫中传入民间,茶叶便成了边境贸易必不可少的,获利甚至远甚丝绸。茶叶明前明后,新茶旧茶,熟茶生茶...甚至一片采下,从茶叶、茶尖到茶芽都是商家利滚利的学问。北燕的良马,铁器也在中原颇有市场,炼铁之术原是中原传入北燕,但北燕造铁有良心,铁矿多用的铁也就足,比较贸易优势之下,大宁反而跑到北燕买铁器。

北周数万人口,兴武言兵毫无意义。入朝为官也不过就那么点地盘,若按大宁的官制,北周的县令能管上的就一条街了。三百六十行,大宁重农抑商,而北周是商人的天下。北周的学堂学习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算筹,有学者专门撰书立说。《重商》、《经济》是影响最大的几篇。连五岁孩童都能背熟几句,万物皆有价,有得必有舍。人者皆欲,逐利为本。夫金滥则物贱,民生失序则国丧。

北周的商人足迹遍布天下,甚至大宁的国都中都有北周商人聚集的一条街巷。因了这重商的风气,北周的国都有几分江南纸醉金迷的繁华。画刀携了苏慕华越出重围,绕过喧哗的街口,翻入一个窗口。苏慕华见此处房间装饰豪华,扑鼻是脂粉的气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坐在屋中调琴,见二人入屋也未见惊惶。

画刀正待伸手去点她的穴道,那人突然压低声音道,“爷身上有银子么?”

画刀一愣,这人开口的声音是个男子。

那人说得飞快,“伤药一瓶百两,衣服一套三百两,二位若还要什么我们也好商量,送你们出城我是不敢的了,但代雇个车马还是可以的。二位若能在半个时辰内离开,我算你们八折。我劝二位不要动什么杀人灭口的主意,我会帮你们撒谎瞒过官差,说我根本没见过二位。毕竟为人查出,你们在我楼中待过,我这生意得停几天,可损失不起。有我帮你们圆,你们也可以少些麻烦,说不定就逃出去了。”

此人算盘打得飞快,眼中算计的光芒仿佛鹰过也能拔下毛来。

苏慕华问,“此地是小倌楼?”

那人飞了媚眼,“公子好眼力,我名唤春桃,公子有空记得来捧场。”

苏慕华默然,“兄台可真会做生意。”

春桃谦虚地道,“公子过奖了,皮肉生意都做得,还有什么生意做不得?”

苏慕华只手撑在墙上,半身染血,脸上犹带笑意地看画刀,“没想到你会救我。”

画刀脸上半点笑容也不见,他解下盔甲,将春桃准备的衣服套在中衣外。那一套青色纱衣着身,画刀看上去煞气淡了许多,闻言偏了首,“也许我今日救你,是为了明日害你。”

太监常在人前俯首,天长日久脖颈一段总是弯的。画刀背脊之间虽然也不笔直,但他身上有种仿若与世间淡漠的疏离,便平添了傲然之感。

苏慕华看着他道,“你似乎并不愿意别人接近你?”

画刀收势于胸,一口血喷在脱下的盔甲上,他这口血憋了已久,若不将其吐出,只怕内伤加重。

苏慕华一笑道,“佛云众生平等果然不假,原来你也是会吐血的。”

画刀抹去唇角的血痕,冷淡地道了两个字,“闭嘴。”

苏慕华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还在笑道,“你告诉我为何要那部楞严经,我便闭嘴。”

画刀冷哼了一声,“我只能告诉你,若你想解了身上的毒,便只有修习整部楞严经。”

苏慕华轻声道,“只怕这整部楞严经是不容易修成的,或者根本是修不成的吧?”

画刀猛然抬起头来。

苏慕华含笑看着他,“看来我是猜中了,否则画刀既然要害我,又怎会这么痛快告诉我如何解毒。能否问一句,画刀你对我和陆酒冷下药又是为何,千万莫要告诉我,你有当月老的爱好。”

画刀脸色冷若冰霜道,“看来你的伤并不重,还有心情说这些话。”

苏慕华将带血的白裙脱下,点了止血的穴道,将伤口的血迹大致拭净,拿出金疮药如撒胡椒面一般撒上。

他一边自己处理着伤口,一边道,“痛,怎么不痛?不过不说话,更痛。”

“你和陆家小子别的不学,就学会了耍无赖。”

那人若听了这话会怎么接。只怕多半是满不在乎的说,小苏是我的人,自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苏慕华想着,唇边露出温柔的笑意。

画刀看了苏慕华的神色,“你喜欢陆家那小子?”

苏慕华正处理到背上的伤口,胳膊扭动之间,抽了口冷气。一只秀气的手接过他手中的金疮药,春桃将褐色粉末撒在苏慕华的背上。

苏慕华的背上伤痕交错,但线条轮廓颇有男子的英挺力度。春桃看得脸颊飞红,一双眼波盈了春意。

苏慕华由春桃伺候着穿了衣,捏了捏他的手,笑中带了几许fēng_liú,“我喜欢的人多着呢,又岂止他陆酒冷一人。”

春桃尽量捡了素净的衣服与二人,只是他的衣服多是些轻薄透明的,比苏慕华身上的裙子还不如些,苏慕华只得择了套黑色的。

春桃见他一身玄黑更见俊俏,吞了口口水,强忍了忍心痒。数着手中的银票,眉飞色舞地道,“二位爷慢走不送,公子以后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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