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胖瘦。他自个儿明白方自个事,如今看上去瘦的只是皮面,衣服掩盖下那原本细韧挺拨的腰身已然是上下一般胖细,再没有身段可言。现在在听皇上这话,他脸上忍不住就带了几分苦色,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在兄长眼皮子底下一天天地耗下去,时间拖得越久,怕身上那点事儿再难以藏住,于是抿紧了嘴就是不肯点头。他之前已经把冠冕堂皇的理由用了个干净,这时只好扯些微不足道的小借口出来。干巴巴地道:“之前托林景生从北方寻两株杜鹃名种,这两天也该到了,我得去看看……”
皇帝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很想把手边一只茶盏扔过去,忍了半晌才低低哼了一声道:“你这没出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恼意。
燕承锦沉默了,过了片刻小心问道:“皇兄,你之前见过他?林景生是不是曾经得罪过你?”
皇上面色微微一变,没有说话。
皇上自从那日在他府上见过林景生之后就有些反常,燕承锦只是出于某隐密的心态不愿意往那个方面去想,去不代表他就是一无所查。但现在这情形,他也没办法再自欺其人。顿了顿苦笑道:“皇兄似乎很讨厌他,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皇上不答反问:“你似乎很喜欢他?”
燕承锦脸颊顿时微微泛红,稍稍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坦然地点了头:“是。我是有点儿喜欢他。”
他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反而轮到皇帝不淡定了,颇有点儿气急败坏地道:“你和他认识才多久,这人究竟用了什么心情,你竟说喜欢他?那些青年才俊,那一个不比他好?你对他的底细又了解多少,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么?”
皇帝既然这么说,必然不是无的放矢。但燕承锦与林景生接触频繁,也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自然信得过林景生。虽知道现在最好是沉默不语,然而皇帝的口气中的鄙薄不屑,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为其分辩两句。
燕承锦道:“林景生对我以诚相待,并没有使什么手段。与他在一切十分轻松自在,和别人都不一样。”他声音略低,以他的性情要说出这番话来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但燕承锦还是一字字说得清清楚楚。他略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皇帝一眼,还是毅然把余下的话全说了出来:“这和皇兄选妃子不一样。谁好便收了谁。我毕竟与皇兄不同,纵然今日挑了最好的,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来日有了更好的,难道还能喜新厌旧始乱终弃不成。景生纵然有不如人之处,然而我觉得合适就够了。”
他豁出脸面去把这些话说完,那一声直呼其名更显得亲密无间,更是把皇帝给气得不轻。燕承锦不愿欺瞒兄长这才坦诚相告,目的可不是为了和皇帝闹翻,一看皇上神色不对,连忙轻声讨好道:“我也知道皇兄是关心我为我好。可是皇兄您看,我这是改弦,你挑出来的那些人好是好,但和我真不合适……我这么大个人知道分寸,皇兄你就不用操心我了……”
这些话反而越发让皇帝恼怒,目光陡然严厉起来:“你说他对你以诚相待,那他是如何与你讲述他的身世?他是西陵王塔泽的弟弟可曾知道?”
西陵只是小国,国君也只是称王而并非称帝,这塔泽却是声名在外,他本来关非王族直系,这王位本来怎么排也轮不到他。这人有野心有能力,不声不响地蛰伏多年,一朝发难便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将他的叔舅长辈堂表亲戚一干人等屠了个干干净净,就连自己的亲手足也不曾放过,最终得登大宝,这也不过就是去年才发生的事。塔泽在西陵要算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人物,但西陵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在中都知道他的人倒也不多,燕承锦若非是地位特殊,平时对这些事颇为留心,此时皇帝提起来,他也要一头雾水了。
他一时间哑然,想起林景生所说,他是外邦某望族妾室所出,这身份虽然和皇兄此时所说对应得上,但毕竟也是有所欺瞒。
皇上见他沉默,只当他是无言以对,继续道:“塔泽这人心狠手辣,外表却是生得一付俊俏模样掩人耳目。林景生既与他蛇鼠一窝,既是一脉所出,必然居心叵测。朕不许你吃了他的亏。”
燕承锦半晌才勉强道:“皇兄曾见过塔泽?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也多了,林景生未必与他有什么干系,再退一步讲,他十年前便来到中原,早已经和西陵没有什么联络了。就算他真是塔泽的弟弟,那人手足兄弟全都杀尽,如何还会留林景生一人。”说到这里,却是颇有些后怕。
皇帝微微冷哂,他对塔泽似乎素有恶感,此时便连带着把林景生也给恨上了:“那两人长像有八九分相似,朕岂能认错!你说他十年前来到中原,那时他年纪也有十五岁,如何可能一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谁又能保证他暗中没有动作?塔泽能以旁支的身份力压众议登堂入殿,可是有暗中有中原势力在暗中大力支持他,不然光是军需粮草都是个问题。你说会有谁在暗中助他?”
燕承锦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突地想到一点,眼睛不由得一亮:“皇兄说这些也不过是平空猜测。”若是真有真凭实据,依皇帝的性格,早已经将林景生拿下收监,那还能任由林景生逍遥自在。
皇帝神色不易觉察地一僵,随即恨声道:“你就这般想为他开脱?等着吧,朕早晚会揪出他的狐狸尾巴来叫你口服心服。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