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叶言看向陈和尚,笑道:“大师,请把。”
陈和尚双手合十鞠了一躬,说道:“不敢,还请施主指教。”
叶言摇了摇头,正经道:“哪里,叶言不过一个小辈,怎么敢对大师先出手呢?还是请大师先来,我接着便是。”
陈和尚惶恐地咬退了两步,说道:“不敢不敢,小僧是出家人,怎么能妄动杀生嗔念?还请施主先来。”
叶言眯起眼,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是要出手的模样,却不想他在原地兜了两圈又退了回来,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说道:“大师,你有所不知,我母亲信佛,平日常常告诫我,对出家人要心存敬意。所以呢,我怎么能先对您出手?这样,岂不是对母亲不孝?”
“……”陈和尚一时答不上话来,只能连连后退,连称“不敢”。
两人竟然一时在场上僵持起来,谁也不肯先动手。四名红袍人面面相觑,比斗虽有时间限制,但从未有人真的将一场比斗的时间拖到线香燃尽。他们四人担当仲裁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形。
就连场下围观的群众,一时也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浮空平台上叶言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人听得一清二楚,其中最茫然地当属周自雪,他挠了挠脑袋,自言自语道:“……阿叶的母亲?”
另外却有一人,在台下对叶言啧啧赞奇。柯雨桐掩唇轻笑,低声道:“真狡猾。”
只是不管众人有何种猜测,浮空平台上的比斗还在继续。叶言和陈和尚,已经僵持了老长一段时间了,二人头顶的线香,已经去了四分之一。
一名红袍人出列,提醒二人若再不有所行动,便要判他们两人通通出局了。
叶言抬头,看了看天色。他是倒数第二个上场的,此时拖延了这么长的工夫,时间早就接近黄昏了。日光西斜,正好在他头上,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
叶言微微一笑,看向陈和尚,说道:“大师,既然仲裁的师兄开口了,我们便不好在拖沓了,还是快些开始吧。”
“阿弥陀佛。”陈和尚低语一声,说道,“还是请施主先……”
他话音未落,便觉得一阵微风轻轻扫过眼角。陈和尚心中一跳,猛的向后退去,急急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而在他先前所战之处,正生长着一种浑身布满尖刺的巨大草叶。
“这,这是……”陈和尚震惊地说道,抬头向叶言的方向看去,结果在叶言原先所站的地方,只有一片树叶,缓缓飘落。
正在陈和尚失神的片刻间,他脚下猛然生出两株细细的蔓藤,悄无声息地沿着他的脚腕向上。等他回过神来时,两株蔓藤已经爬到了他小腿上。陈和尚大吃一惊,运气护体真气,将蔓藤寸寸震裂。两道细藤自然抗不过这种生猛的劲道,即刻退缩道了一旁。
只是陈和尚虽暂时摆脱了蔓藤的纠缠,却还没找到叶言的身影。陈和尚只道叶言有什么幻身隐形的法术,便闭上眼,凝神感知叶言的气息。他修炼的肉身功法,其中便有一门可以加强自己身体感知的法门,这法门虽比不上神识准确无误,但在还未能修炼出神识的一、二阶修士中,已经是很强悍的探查法门了。陈和尚在实战中多次使用这法门,屡试不爽。
一时间,天地俱静,唯有微风、落叶之声落入陈和尚耳中。他仿佛置身于密林之中,周遭都草木气息,让人心情平和。
陈和尚突兀地睁开眼,他明明身处高空之上的浮空平台,为何会感知到无边的草木气息?他虽然反应过来,最后还是迟了一分,叶言所有的布置,都已经完成。
“大师,对不住了。”叶言的声音传来,陈和尚扫视四周,并未发现他的身形,最后陈和尚仰头望向天空,叶言,却正在高空之上。
“你……!”陈和尚的视线顺着叶言的身形往下,便看到那一株巨大的蔓藤缠着叶言,将他送入高空中。他心中闪过一霎那的惊讶,即刻便反应过来,足下用劲,便要将那株蔓藤击碎。
只是他刚刚跨出一步,脚下踩着的,不是坚·硬平滑的地面,而是一片滑腻湿润的触感。陈和尚淬不及防,瞬间一个踉跄。
他即刻稳住了脚步,下一刻,自他四周,生出一圈荆棘,荆棘上的尖刺幽幽地闪着寒光,对准了陈和尚。陈和尚皱起眉,将真气集中在手上,用力扯开了荆棘。
哪知那些荆棘一碰就碎,而在陈和尚脚底,一颗种子,正在悄无声息地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