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人一番,方才道:“今儿是怎么了,你竟也敢到我面前抻头露面了?不是整日扮个缩头鹅么,怎么倒改了性子?”

“王爷这话让我可无地自容了。”贾赦被人拿话刺了,一点也没不好意思,觍着脸笑道:“浑浑噩噩这些年,我也是前些日子被祖母在梦里骂了一顿,才恍然被骂醒了一样,再不敢想往日那样混账了。王爷您看我日后的表现,若是不满意,您只管罚我。”

宇文祜明显不怎么信他这话,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只道:“既如此,那本王就拭目以待了。”顿了一下,又道:“改日到我府上来,咱们也叙叙旧。”

“是,能得您相邀,便是天上下刀子,我也定不敢爽约的。您看,咱们约在初二可好?”赦大老爷充分发挥自己脸皮厚的优势,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了。

宇文祜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便将身子转向一旁,摆出不yu再谈下去的样子。贾赦倒没再往上凑合,识相地退回贾珍的身边。至于政二老爷,早就撇下他们两个,凑到几个文官那里互相拜年去了。

“赦叔,您跟肃王爷还有交情呢?怎么以前没听您提起过啊?”贾珍有些惊讶地问,他一直以为这个叔叔从不涉朝堂之事,可看他方才同肃王爷说话的样子,两人似乎十分相熟的样子。

赦大老爷目光仍看着肃王,神情却有些恍惚,道:“又怎会不熟,我曾做过他几年的伴读,说是从小的玩伴也不为过。只是后来祖母她老人家去世,我回家守孝之后便辞了差事,这样来往才少了起来。”

“你也知道肃王爷的性格,那就是个严于律人更严律己的,我往日那个混账样子,哪敢往他跟前儿凑啊?”贾赦有些自嘲地道,目光在黑暗中,仍旧追着宇文祜不放。

没想到啊没想到,皇位到了仍是落到了他的手里。想想当年两人年纪尚幼时的孩子话,人家竟是真的做到了,自己却是失信于人。也难怪会让他失望,最后落得个充军边关的下场。

贾珍还yu再问下去,便见紧闭的宫门缓缓打开,忙禁了声向贾赦点点头找自己的位置去了。进宫朝拜是要站队的,以他三品的爵位一点儿也不靠前。

宇文祜身为皇子,自然是排在最前方的。在感觉到钉在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开的时候,才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过去,便看见贾恩侯呲着牙傻笑的一张脸,登时抽搐了下嘴角,忙不迭地把视线收回来。

四下里黑灯瞎火的,即便有几个灯笼也是摇曳在风中,猛地对上那么一张脸,杀伤力还是挺大的。

大朝拜十分顺利,没有哪个勋贵大臣会在这一天给老圣人找不痛快。直到天大亮了,朝拜的礼仪才算结束,到了宫中赐宴的时候。按说,得赐宫宴乃是荣幸,但在场的所有人对这顿饭怕是都没什么兴趣。

寒冬腊月的天气,御宴就摆在太和殿前的广场上,别说从御膳房端出来的就不是热的,单是摆上去盏茶功夫就成冰凉的了。况且冬日里的菜蔬少,大都是大油大肉的菜肴,待冻凉了之后的卖相就别提了。

好在大老爷顶着个一品爵,能在太和殿里蹭个座位,至少要比他侄子跟老二舒服多了。

不过,此时的赦大老爷却没心思放在享受御膳上。他时不时便会向御座的方向瞅瞅,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念有词着,不知在叨咕些什么。

正当此时,就见大明宫掌宫内监戴权走了过来,一路上被路过的众人纷纷起身致意,戴权也频频回礼。戴权乃是老圣人的多年心腹,一举一动莫不代表圣意,他从丹陛上下来,自然十分引人注意。众人不知戴权找的是谁,纷纷停下了酒筷,似有似无地看了过来。

怎么……找的竟是他?!

第十一回 献火机圣上忆往事 要赚钱邢氏有事做

“贾大人,圣人有话要问,快随咱家来吧。”只见戴权来到贾赦面前,轻轻一甩浮尘,他自来与这班开国勋贵家有来往,便也不故弄玄虚,笑着又道:“你昨儿送进来的那物件儿,圣人看着觉得新奇,召你问问玩法。”

来了!大老爷连忙向戴权一躬身,谢他提点之德,然后整了整衣袍便跟在他身后向着御座而去。途中微一抬头,便能看见皇帝正手中捻着须髯,含笑看着他。贾赦不敢怠慢,忙加紧脚步来到御座前,肃然行礼道:“臣贾赦,叩见圣上。”

“呵呵,起来吧。叫你过来,也没有旁的事,你倒是跟朕说说,这么个小盒子,要怎么打出火来?”老圣人也是高兴,笑呵呵地叫起后,便拿起手边的一个小方块样的东西问道。

这东西正是贾赦腊月里手工赶制出来的,昨儿随着荣府的年礼一并送入宫中的,打火机。

“是臣听说圣上偶会抽两口旱烟,便想着总用那些火折子、火石并不方便,臣灵机一动琢磨出了这么个玩意儿,用着点火可方便了。”贾赦说着,接过戴权递过来的打火机,弹开上面的盖子,手指灵巧地将之打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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