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和娘坐着蒲团围着棒子堆扒着棒子皮,大伯娘本来也在扒,这时晃着肥硕的身体站了起来,大饼脸上一片鄙夷:“一家子就知道占便宜,让别人怎么说都行,真不要脸皮。”

林子墨只觉得脸上*辣的,身体不由颤抖起来让人损到这份上,真心不好受。奶奶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把他拉到身边坐下:“子墨的身体还没好哪,让他在家里干活也一样。”周氏眼里含着泪,给儿子用个粗帕子擦了擦汗,低声道:“要是感觉难受,就回屋里歇歇,这里有娘哪。”

林怀德嗡着声音:“大嫂放心,地里的活我们爷几个都干的了,不用请短工。”刘氏“哼”了一声“最好这样,别太拖累我们家。”

正在这时,一声尖叫传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小胖女孩伸着手指跑来:“娘,我的手指被柴火扎破了。”林子墨定睛一看,那个白胖的手指上,只有个红红的小血珠。

刘氏迎上去大呼小叫:“哎呀,怎么把我宝贝女儿的手扎破了?我女儿以后可以当光太太的命,怎么可以有疤!快进去歇歇”说着,拉着女儿进屋。这女孩就是大伯娘家的大姐林云,被大伯娘娇生惯养的:“娘,我还在和妹妹一起做饭哪!”大伯娘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人:“没事,钱全是你爹挣的,别人多干点活也应该,省的老是偷懒耍滑白吃饭。”和大伯娘很像的小姑娘一愣,随即高昂了头“哼”了声,胖胖的小身躯一扭。和刘氏一起回了屋里,娘两个同样穿着细棉布衣服的身影充满了骄傲!

☆、第4章

留下的几人谁都没说话,默默地干着手里的活,空气里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呼出一口长气,坐在棒子皮上的林子墨,加快手里的动作,多干点活,心里才能好受些。尽量伸直双腿,让他蛋疼的还有身上的粗棉布衣服,这东西密不透风,布质粗糙,磨得肉皮生疼。大缅裤裆的好处是比较通风透气,不好的是总害怕布腰带松了,裤子掉下来。

家里除了大伯一家子,连奶奶都穿的粗布衣服,既便宜,干活又抗磨,就是穿着极不舒服。

转角处搭在外边的凉灶旁探出林雨满是汗的脸,笑着叫:“爹,饼子熟了,你带着吧。”看着勤快的林雨,大家长出口气,黄氏道:“老二,在家里吃了,在给那俩小子带去吧?”农忙时节活累,终于脱离了高粱饭的折磨,给大家吃棒子面饼子,偶尔掺杂一顿白面的饭食。林怀德洗了把脸,憨笑道:“还是去地里吃吧,提着罐井里的凉水。”

林子浩二人为了赶活省时间,中午一般就在地里吃了。

脱了一层皮,林怀德父子三个皮肤又黑了一层,农忙终于基本过去,林子墨一边努力帮着干活,一边有意识地锻炼自己,身体强壮了不少。

他发现,这里的作物都是一年一季,没有冬小麦那一说,冬天的时候,除了菜园子里的白菜和萝卜,地都是荒废的。看着着急,还不能说什么,林子墨很憋屈。

今天就是中秋节,大伯和大哥林子文也回来过节,中午蒸了一顿小白菜猪肉馅的包子。来了一个多月,终于吃上白面肉包子,让林子墨一口气吃了四个,无视了林云脸上的鄙夷。

林子浩兄妹四个都知道,平时吃饭时,刘氏娘两个就是装装样子,回屋后自己在吃小灶。临近镇子三天一个集市,她们集集到,吃的脑满肠肥,在遮遮掩掩地捎回来,偷藏在屋里。

知道是大伯挣回的钱,几个人不眼红,唯一不满的是,奶奶那么大的年纪,从来没有吃过她们买回来的一口东西,就是大伯偶尔给奶奶买回包点心,大伯娘明着要分一半,剩下的一半,林云也差不多当场吃完,一点面子都不会留。

吃过饭,大家都在奶奶屋里聚着,炕上和长板凳上坐满了人,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一屋子的子孙特特闹闹地聊着,一点也不嫌烦。

林子墨发现大伯眉头紧锁,心事重重,大伯娘一个劲使眼色,大伯装看不见,看看大哥林子文,则一脸的尴尬,林云一脸的幸灾乐祸。

林子墨暗暗警惕,这是大伯娘又要出幺蛾子,大伯和大哥显然知道,而且不好说出口。只是父子二人懦弱惯了,又拗不过大伯娘,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

刘氏白了林怀义一眼,整了整头上的半旧银簪,清了清嗓子,不顾林怀义拼命的使眼色,冲着黄氏开了口:“婆婆,今天大伙都在,人也齐,有点事和您商量。”众人都有点吃惊,刘氏向来都没有这么和气地说过话,特别是这三年,一张嘴能冲人一个跟头。

黄氏扭过梳洗利落的头,淡淡地开了口:“说吧,老大家的。”林子墨仔细看,老人家淡然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凄然。

林怀义猛然站起身:“没事,娘,她说着玩,我们没什么事。”刘氏把手里的绸帕子使劲一甩,炸了毛:“什么没事?林怀义,我跟你二十年了,没享过一天福,这几年更是到村里来受罪,想我堂堂的典使小姐出身(刘氏的娘家爹也是秀才出身,曾经使钱打点,做过一任的典吏),我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林子墨吐槽:就你还没说过什么?),如今子文十七岁了,明年下场考秀才都晚了,你还想让这个穷家拖累他到什么时候?”

“婆婆,我要求分家,我们要带着子文到城里去找高明的先生,别人给他爹在县城里的书馆里谋了个差事,正好我们都去,省的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林子文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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