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的少年却没动,双腿打着颤,似乎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了。
两名寻教弟子走过去将他从人群里拖出来,带到了郁子珩面前,不甚用力地在他肩上一推,那少年便软软地跪了下去,头简直都要戳到地里去了。
郁子珩回头看向阙祤。
阙祤正在看那跪在地上的少年。
郁子珩便知自己没有找错了,问那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颤动了一下,话音没传上来,牙齿撞击的声音却清晰地进了此处几大高手的耳中。
“教主在问你话,”祝文杰和颜悦色提醒道,“你乖乖回话,不要紧的。”
“属下……属下……”少年的声音有如蚊鸣,“庞……庞志浩。”
郁子珩便道:“最后一个留在寻教总坛的,是庞志浩。”
少年身体震了一下,低低道:“谢教主。”
选出来的弟子都该做什么,要送往各分坛的弟子都该怎么安排,这些事通通交给了下头的人去办,郁子珩叫上阙祤,着人带着庞志浩去了流云厅。
往流云厅去的路上,郁子珩已经看明白了,庞志浩那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不是因为自己这教主身上的威压,他怕的是自己身旁的阙祤。他于是拉住阙祤,使了个轻功步法,两三步将后头的人甩开,才问阙祤道:“你认识他?”
阙祤转头看了眼少年干瘦的身体,想起他那双总是藏着些许怯懦的大眼睛,道:“有过一面之缘。”
“在哪里?”
阙祤皱了皱眉,实在不愿提起当时的境况,可若郁子珩回头问了那少年,这事瞒也瞒不住,便道:“我才来到煦湖岛上时,是在长宁宫的一艘大船上醒来的,就在那里见过他一面。”
郁子珩嗯了一声,随即猛地转过身来看着他,狭长的双目都快被生生瞪圆了。
阙祤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郁子珩咬了咬牙,指了指他,又回手指了指庞志浩,半天没说出话来,哼了一声大步往前走去。
阙祤也没当回事,不紧不慢地跟着。
郁子珩没走出多远,又折了回来,道:“我听说,长宁宫人手实在不够用的话会出去抓人,抓到的人都会……会……”
阙祤登时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什么,双颊竟漫上一丝绯红,偏过脸去不再看他。
郁子珩探着身子看他的脸,越看越觉得好看,也越看越觉得不甘心,撇嘴道:“连我都没有看过你光着身子的样子,后头那个瘦猴子居然看过了,还有……郑耀扬看过了没有?孟尧呢?”
阙祤忍无可忍,低吼道:“闭嘴!”
“我从前只当你是孟尧有意找来送到我身边的,没想到……”郁子珩叹了口气,又觉心疼,“你受苦了。”
阙祤被他弄得正烦,没理他。
二人进了流云厅后,不多时,两名弟子便将庞志浩带了进来。
“出去守着吧,”郁子珩对那两名弟子道,“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
等到那两人领命出去了,郁子珩才认认真真打量起面前正瑟瑟发抖的少年。打量够了,他走到居中的宽椅上坐下,正要说话,想了想,先指了下自己左下首的位置对阙祤道:“坐。”
阙祤依言坐了。
这下一来,那把脑袋埋得极低的少年也能瞧见他的脸了,心里一阵紧张,差点又跪了下来。
“庞志浩是么?”郁子珩翘起一腿条,“还不给执令使请安。”
庞志浩紧张得都快哭出来了,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了郁子珩一眼,又担心被阙祤识破身份似地再次把头低下去。
“教主,别吓他了。”阙祤无奈道。
郁子珩扬了扬下颌,对着庞志浩歪了下头,意思很明显:你来。
阙祤便也没推让,对庞志浩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么?”
少年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惊吓,噗通跪了下来,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认识,我……属下……从未见过……未见过执令使。”
阙祤还想好言安抚几句,却听一旁的郁子珩又插嘴道:“可执令使却认识你,他说你们在长宁宫的一艘大船上见过面,是真是假?”
庞志浩那张本就不甚红润的脸因他这句话褪净了血色,好像随时都要晕过去一样,人也像被点了穴,傻跪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了。
“放心,即便是知道你是被孟尧送进来的,我也暂时不会对你怎么样。”郁子珩摸着下颌认真思考,“但孟尧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呢?他这步棋走得可一点也不高明啊。”
“兴许是想试探我吧,试试我会不会还和上次一样把人供出来,”阙祤道,“他们还真是不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庞志浩忽然开始对着他们磕起头来,“求教主饶命,求执令使饶命!”
郁子珩不耐道:“我不是说了暂不会对你如何么,至于往后,那还要看你表现。”
“我猜他求的不是这事,大概是想让我们帮他隐瞒他已经漏了底的事吧。”阙祤心里觉得他可怜,放柔了声音道,“你别怕,你把这中间的经过说与教主知晓,不要有任何隐瞒,教主会帮你的。”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又想到眼前这个烦人的东西还看过自己梦寐以求之人不着寸缕的模样,郁子珩就不高兴了,小心眼地想:我帮你个头!
☆、盘根问底
少年庞志浩跪坐在地上天人交战了良久,才呆滞地抬头看向阙祤,“大哥哥,我……”
“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