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师……”林长清应了一声,知道今天难以避免和夏逸群同路了,满脸不情愿,又见骆扬正带着审视的眼光打量夏逸群,便介绍道,“骆总,这位是我的老师。夏老师,这是我正在实习的报社的领导……”
“哦,人民教师!失敬!”骆扬接过话茬,向夏逸群伸出手,“骆扬,《每日新闻》的编辑。”
夏逸群直视着骆扬的双眼,他一看便知此人阅历极其丰富,言谈间泄露出的一丝玩世不恭让他略感不喜。出于礼貌,还是虚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算是回应。
“你要回学校?”骆扬应付完夏逸群,注意力立刻回到林长清身上,“我送你。”
林长清正要推辞,骆扬已经帮他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带着不容质疑的口吻:“上车。”
莫静怡早就自顾自地爬到后座上,打开了随身的笔记本电脑,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林长清站在原地犹豫不决,骆扬见他正有些为难地看向夏逸群,心中了然:“你也一起吧,夏老师。反正我们要去报社,捎你们一程。”
相比与夏逸群独处,林长清倒宁可选择坐骆扬的车,再不济也有莫静怡在旁替他壮胆。见夏逸群没有反对,林长清便对骆扬感激地笑了笑,乖乖上了车。
林长清这么一笑,落在骆扬眼里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要不是顾及旁人在场,他恨不得马上将此人弄上手。——当然,就算此时只有他和林长清两个人,目下工作还是要赶紧完成的。每次想要和这个小孩儿加深一下感情,似乎都会被工作无情地搅局,也太不凑巧,搞得骆扬从业以来破天荒地对这份工作产生了一点点怨言。
总之,现在的骆扬是既心痒又心烦。小区里的机动车道标识不是很清晰,住宅楼又整齐划一,骆扬头一次进来,绕得头晕,胸中更添了一层烦闷。
林长清见状,好心提醒他:“绕过前面那个花坛,往左边转,然后在第二个路口往右就出去了。”
林长清的声音沉静,充满了安抚的意味。区区一句话,便将骆扬心中那些毛躁的小情绪一寸寸熨平了。
骆扬的车顺利地驶出了小区,林长清不再多言,安安静静地在旁看向窗外。骆扬一边开车,一边分出神来去偷看身边人那秀致的侧脸。他猜不透林长清的目光此刻正落在何处,但是他也不想弄明白:只要林长清能这样坐在旁边,就算不说话,也足以让自己身心愉悦。
夏逸群又失去了和林长清独处的机会,纵有再多问题想问,现在也只能闭嘴。
莫静怡的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头也不抬地朝前面扔了一句:“开慢点!晕死了!”
骆扬乐了:“小莫,敢拿上级当司机使唤,整个部门里你恐怕是第一人了。”
莫静怡闻言也不反驳,只将笔记本电脑扣上:“内容和版面我大致确定好了,标题还需要你审一下。另外可能还有几处需要补充采访,到社里我一并跟你说。”
“真不愧是我的爱将,不枉我当时把你从文艺版挖过来。”骆扬虽然经常与莫静怡互损,但是对她的能力还是非常赞赏。
莫静怡不以为然:“算了吧,你以为我很想跟着你干吗?自从调到新闻部,每天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人间地狱啊!”
骆扬知道莫静怡以挖苦自己为乐,懒得跟她抬杠,只去向林长清诉苦:“小林,你瞧你学姐这张嘴,从来不饶人,实在可恶得很!”
“静怡姐人很好。”林长清赶紧抢白,“工作能力又强,是我的榜样。”
“她这么毒舌,你可别千万别学她。”骆扬见林长清居然也有着急的时候,心情大好,说道,“我觉得不用什么榜样,你已经很不错了。哎,就上回帮文艺版救场,写的那什么……欧美文学中的动物形象?帮了老张大忙了,他印象特别深,上次遇见我还专门和我提呢,说要把你挖过去。——你可千万别答应他啊……”
骆扬十分健谈,说起林长清的事更是滔滔不绝。但是他这一番话,一下子就推翻了莫静怡下午对夏逸群的说辞。夏逸群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扭头看着莫静怡,似乎在等她解释。
早知骆扬三两下就能把莫静怡下午才扯的谎给戳穿,林长清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坐这趟顺风车。不用看夏逸群就能知道,他绝对又起疑心了。
林长清心中叫苦不迭,打断骆扬:“骆总,其实那篇文章……”
骆扬直视前方,专心看路况:“嗯?那篇文章怎么了?”
林长清根本就没时间想托词。莫静怡硬着头皮又开始胡扯:“哦,那篇文章啊……那其实是我这里的存稿啦。原来的内容有点散,让长清帮我润色了一下才发出去。”
“嗯,我就是拿现成的东西稍微改了改,张老师肯定是误会了,误会了。”林长清赶紧跟着打圆场。
“我就说嘛,若不是多年积累,胸有丘壑,半个小时能写出那种东西?”这种小事骆扬听过就忘,完全不往心里去,换了个话题继续活跃气氛。
林长清在前面赔笑脸,莫静怡在后面对夏逸群察言观色,见他好像真信了自己刚才的说法,这才略略放松了绷直的身体。
直到骆扬将人送到a大正门,又按下车窗叮嘱林长清路上小心的时候,莫静怡的心内还余波未平。车子再度发动,骆扬恋恋不舍地看着后视镜里林长清的身影渐渐远离,遗憾地说:“这么快就到了,我还想和小美人多呆一会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