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买的?”这下子信乃倒是愣住了。

“不,送的。”夏目摇了摇头,然后双手将酒罐递给了信乃。

“老板送的?”信乃更加震惊了。

“不是,嗯,是个朋友。”夏目摇了摇头,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

看出了夏目的局促,信乃也没有再多问,说了声谢谢之后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小酒罐里是清酒,酒质柔软而又辛辣,才喝入第一口的时候信乃就不适应地大声咳嗽了起来,但有种温热的浓厚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淡淡的酒味和米香味充溢在鼻息,让自己冰冷的身体都温热得有些熏熏然。

意外的,味道还不错。

“只是第一口有些呛着了,但是很好喝啊。”信乃看着旁边担心地拍着自己后背的夏目,也知道自己刚才咳嗽又吓着贵志了,立刻笑着出声安慰小孩。

“那就好。”夏目松了一口气,他刚才可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去和那长得很像酒瓶罐子的小妖怪请求的,但也没想到竟然那妖怪也这么好说话。

信乃又继续一口一口轻抿着,将那一壶清酒断断续续喝光了。他惨白如纸的脸色上多了几分血色,似乎是喝醉了眼神迷离着,身体也有些摇晃着最后堪堪地靠在了夏目的肩膀上。

晕乎的视线里,融入了五光十色的灯光,耳边是热闹而又嘈杂的声音。

很热闹,真的很热闹,他也曾经融入过这样的热闹里。

而现在我在这里,却格格不入。

或者说,很快就要死了。

但是这不重要,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他们都要好好地活着。

如果自己不在……

哦,对了,如果自己不在的话,村雨根本就不会暴走,他们也不会死。

如果自己一开始就不存在,那么庄介和滨路就不会陪伴在自己身边,说不定也不会遇害,苍也不会说出要接自己的话,而去伤害其他无辜的人。不会有八明珠,大家并不会聚集在一起,会各自在各自的世界里,过着属于自己的安静平和的日子,也不会再被迫忍受那些痛苦的事情。

直到此刻,信乃才突然意识到。

只要他死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就能轻而易举地逆转。

他的存在,是个错误。

原来这才是代价。

他会死去。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角落里,以一个错误的身份,无声无息地孤独死去。

“信乃哥哥,哥哥……”夏目贵志瞪大眼,担忧慌乱地唤着信乃,却看到这个容貌堪比美丽少女的少年突然间哭了出来,那双如同琉璃般的双眼里是止不住的眼泪,一滴一滴蔓延着苦涩的气息从脸颊滑下。

信乃醉了,他的脑子里一点都不清醒,脑袋微微热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出现了很多幻象,或者说也可能是记忆。他缓缓弓着身子,然后微低着头发出了一声极小的闷声,那声音仿佛从胸腔里发出,像是一个压抑了许久的人在极致的痛苦下终于忍耐不住发生的悲鸣。

之前嘴角的笑容终于不见了,眼泪一滴一滴夺出眼眶,信乃大口喘着气,终于在此刻,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悲恸地哭了出来。

夏目贵志慌乱地手足无措,只是颤抖着手呆呆得愣在一旁,最后自己也哭了出来。

停驻在信乃脑海里的是个满天飞雪的冬季,即使寒冷,但是屋子里仍然温热得如同暖春般。他们都聚在了小文吾家里的酒家里,桌子上是老板娘准备的丰盛的晚宴,所有人都围在桌子旁欢声笑语地谈着些什么。

小文吾总是在饭桌上最活跃的一个,常常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而他总缠着要喝酒,毛野会故意把酒递到他面前却不给他,而现八和庄从总在一旁用古板的脸阻止着;犬山道节一边痛苦地吃着雪姬递来的冰镇寿司,一边拼命找话题和滨路说话;而犬江仁和犬村大角很安静,总是捧着一杯热茶坐在一旁默默看着,眉眼里却很愉悦……

那大概是最寻常不过的冬日,雪花飘洋,室内欢声笑语,暖意洋洋。

空了的酒盏被斟满又被饮空接着斟满。

话语声从未停息过。

直至最后所有人都懒散得没了样子,横七竖八地躺着睡在了一起。

记忆的斑驳开始渗透,那些在脑海里驻留着的印象深刻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消失,在破灭的世界角落之中,只剩下自己空落落的一个人。

视线恍惚着又看清了这个世界,光亮的灯光也好,热闹的声音也好,因为干涸的心情看上去一片黑暗,整个世界都是漆黑寂静。

悲伤突如其来,怎么也压抑不住。

我回不去了,我真回不去了。

“我还想见他们。”信乃的声音压抑而颤抖,从疼痛的喉咙眼里卡出来,酒精渗透了思想将潜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语就这么说了出来,“我不想死,我还不想就这么死了,我想见他们。”

“好,好,去见,我带哥哥去,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夏目连忙点着头,小小的脸上满是泪水,他伸出手用力握紧了信乃的手。

夏目想,只要信乃哥哥说去哪,他真的可以就这么陪着他去,不管是去哪儿都可以。

“找不到。”信乃摇着头,眼神空洞而又黯然,然后便再没有了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地面,沉默地不知道陷入了什么思绪。

“那好好活着好不好?”夏目伸出手,将自己那小小的身子完全塞进了信乃的怀里,他仰起头,用那双含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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