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过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才下来,被无端的打断晚餐他也并不是不恼怒的,所以他怀着小小的坏心晾了来人一段时间。

他相信来人并没有怀着什么坏心思,一个会因为自己的失礼而尴尬的人是很难干出什么坏事的,干坏事的人,哪怕只是干点小偷小摸的坏事,脸皮大多都是很厚的。

当他下楼时,他还是有些惊讶,因为他闻到了一股香气,作为一个瞎子,他的嗅觉比常人要好用的多,因而他更能体会到这种香气的美妙。

那是茶的香气,一种雅致的,清淡的香气,混在花的香气里,给人以一种“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感受,这也许是他放在楼下用来待客的茶,但是他又不那么确定,这种香气比他冲泡过的要高妙上不少,以至于在初闻到的一刹那他都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美妙。

来人定然不会是个很坏的人,甚至相反的,花满楼认为那定然是一个颇有风度的君子,冲泡的出这种茶香的人,必然是心思沉凝澄澈的人。

“我现在倒有些遗憾,无缘得见阁下的风采。”在这种茶香里,再浮躁的人都会变得心平气和起来,连呼吸都会变成一种享受。浅尝一口茶,就像是坠进了一场幻梦之中,就连四肢百骸里,都充斥着一种轻飘飘的快感。

闻人羲不语,为花满楼续上一杯茶,青碧色的茶水撞击上青瓷的杯壁,声音中竟带着些金玉交鸣的清脆回响。

他也是第一次泡这种新茶,往年江南的新茶,等到采买的人一路送到雪山之上,已经经历过酷暑严寒,再怎么仔细保存,原本的美好风味也早已失了七七八八。

“我只怕是以后,再也喝不进别的茶了。”细细品着口中那让人几欲登仙的香气,花满楼不禁感慨,他甚至都忘了问闻人羲的来意。

“若是有鲜茶,我烘炒一些给你,日常冲泡也别有风味。”看着花满楼享受的样子,闻人羲露出了一个微笑,没有什么比被人欣赏更为美好的事,再说花满楼本就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无功不受禄。”花满楼笑道,“人生能有此一遭便已是难得。”

“你喝了我的茶,我们就是朋友。”闻人羲回答道,“闻人羲的茶只请朋友喝。”

“看起来冲着茶的份上我也要死死的赖住你这个朋友了。”花满楼的笑里掺着一点狡黠,“那么我这个新朋友是为什么来的呢?”

“你这个新朋友为了老朋友的仇来找你的老朋友。”

“哦?”

“我一路从昆仑走到两广,又折到京师,我所见的每一个人都告诉我,只有陆小凤才找得到我的仇人。”

“也是,只怕是只有陆小凤这样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蛋才找得到另一个大混蛋。”花满楼的语气里透出了几分亲昵的味道,“不知道你要找一个多大的混蛋呢?”

“欠我朋友一条命的混蛋。”

“那的确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本以为他会在你这里,看起来我又晚了一步。”闻人羲觉得有点丧气了,他追了快三个月了,从春初追到春暮,竟是连人影都没抓住过一次。

“这一次你可没晚,你来早了,再等上几日,等到我的百花酿能开坛了,你在夜里拿个兜网一兜,就能兜到一个来偷酒的混蛋酒鬼了。”

他的语调满是调侃之意,带的闻人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对于陆小凤,又更添了几分好奇之意。

他在花满楼的小楼附近租一间宅院,盘桓几日等陆小凤来,也让多日奔波劳碌的身体休息一下,抓一些药调养调养吃干粮吃的时常作痛的胃,静下心来练练字,平息连日来显得越来越焦躁的心。

闲暇时他也会去花满楼那里坐一坐,花满楼是他的第二个朋友,也是他见过最特别的朋友,那种对于生命的希望是他所从未体会过的。

花家在附近有一处茶园,花家的下人送来的未炒制过的鲜茶,他就当真烘炒了一种茶。

炒茶是种玄妙的手艺,看着茶叶渐渐失去水分蜷曲起来,空气里会慢慢的渲染上一种泡茶时闻不到的香气,充满了生命力的气息,哪怕只是听着茶叶间相互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心情也会奇异的平静下来,如临仙境。

闻人羲炒出来的茶,总是有着和别的茶不太一样的风味。

炒茶人大多喜欢给自己炒出的茶取上个别致的名字以示区别,但闻人羲的茶,是没有名字的,就像是昆仑山里那堆丢里的无名秘籍一样,因为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再去看,所以连名字都不需要了。

“很香。”花满楼是这么评价这种茶的,一样是龙井,这样炒出的香气却霸道的多,还未泡时只是和平常茶叶一般无二的蜷缩在茶盒里,只要稍稍碰上些热水,香气就会溢出来,侵占整个屋子,泡得久了,甚至连空杯里都会留下茶香。

花满楼给这种茶取名叫做“香阵”,取“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之意。

这是闻人羲第一个有了名字的茶。

又是数日过去,大抵是时常泡“香阵”的缘故,花满楼的小楼里环绕着的茶香多日都不曾褪去。

闻人羲在和花满楼一起浇花,顺便把花满楼埋下的百花酿挖出来。

闻人羲轻轻晃了晃酒坛,就听到酒坛里清脆的撞击声,“这会是一坛好酒,一坛能闻得到花香的酒。”

“那有了美酒不叫我,好朋友是不是不够义气啊?”张扬跳脱的声音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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