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米洛还是没有动,底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还有人喊着“滚下去!”。
米洛终于不再犹豫,就算和这个时代不符,他总归也要表演一个节目,不战而逃不是他的性格,就算表演完底下一片嘘声,他也是一个勇士,而不是懦夫。
走到角落里的意识模拟器那里,之前表演的音乐都是通过这个来具现的,音乐通过想象就可以创造,那么曾经在人类史上充当了重要角色的乐器自然早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只是可惜了,其实他还会一样乐器的,不是多么贵族的钢琴,只是在大学吉他社里学会的吉他。
将连接用的薄片按在太阳穴上,米洛的思维就进入到一个漆黑的地方。
随着米洛的想象,一点点光亮从空间中浮现,接着汇聚成一片模糊的色彩,之后轮廓慢慢清晰,竟是个穿着奇装异服、腰间一柄玉笛的长发男子。
随后光芒大作,将周围的景象也映得清晰起来,只见长发男子的背后,一大片浩瀚无垠的沙海将男子的身影衬得分外渺小,然而这男子的风采气质竟然比之这大漠丝毫不逊,甚至,这无垠荒漠也终究只能做这男子的陪衬。
随后是一段自白浮现在屏幕上。
“吾名尚冀,字子渊,无边荒海,沙穆族人,自诞生之日起,我就背负着一个使命,也是所有沙穆族人的使命,那就是带领族人走出这片荒漠……”
伴着自白,音乐的声音也渐渐升起,是一种很奇异的曲调,不是中国古时的丝竹管弦之音,而更似大漠驼铃西域塞外的绮丽婉转,又带着点点思乡的味道,这有关情绪,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听了出来。
随后画面一转,屏幕上的长发男子消失,一个小小的男孩出现,在沙漠里迎风奔跑着,披散着的头发被风拂起,露出的相似面容正是长发男子小时候的样子。
曲调转为欢快,充满了快乐和奔放的气息,配着影像的内容,十分应景。
“小时候,永远是快乐而单纯的,我也曾这样热烈而纯粹的生活过,直到我长大,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开始在这无边荒海里游荡……”
男孩的场景不断变换,但是每一次都会长大一点,最后定格的时候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年。
音乐再次一转,变成二胡吹奏的嘶哑忧伤曲调,少年离家,最后看一眼亲人,独自上路。
接着或紧张或艰难或辛苦或向上的音乐随着少年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变换着,最后少年遭遇了沙漠风暴,悲伤的曲调在最后一声“铮”鸣中戛然而止,少年也被风暴卷走。
“醒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祖祖辈辈的荒漠诅咒竟就这样破解,然而现实太过滑稽,我出来了,却找不到回去的路……”
随后少年在碧海晴天中醒来,遇到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走过了许多地方,却还是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随着少年的经历,音乐的变换,许多情绪也浮现出来,害羞、惊讶、紧张、失望等等,许多友情与爱情曾经来过,却又在那执着的寻找中一路遗失。
少年已经成长为一个青年,最后变成一个伟岸的男子,这艰难的旅途中,他们遇到过许多的危险,有的时候足够幸运,有的时候却是永远的别离。
跟着他的人越来越少,最后,他喜欢的人也在旅途中闭上了眼睛。
画面的最后,青年终于找到了他的家乡,那片无垠的荒漠,断壁残桓中,青年找到一个小小的银碗,小时候的场景浮现出来,幼稚的孩童问着父母,“为什么我们家的碗是银色的?”
“因为银色在太阳下会更亮,这样我们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啦。”
这样就能找到回家的路啦。
他找到了回家的路,他的家却没有了。
最后的最后,画面转到了开头的场景,明明是一样的画面,却给人不同的感觉,无垠荒漠里的人透出止不住的孤单而寂寥。
“曾经有个人跟我说,我终会后悔,我告诉他,我永远不悔。
于是,阿言离开的时候我不悔。
仇九逝去的时候我不悔。
师傅将我护在身后的时候我不悔。
晴天跟风语一路相携的时候我不悔。
甚至直到盈鸢在我的怀里闭上眼睛的时候,我都紧握手心,在心里执拗的告诉自己不悔。
可是,如今,那句不悔,我却再也说不出。”
男子渐渐走远,原本空旷的大漠上突然出现繁华的古城景象,人影在城里不断浮现,阿言、仇九、师傅、晴天、风语,还有盈鸢……
男子向着虚幻的场景奔跑着,画面却永远离他同样的距离,最后盈鸢回头向着他一笑,他也笑了起来。
此时音乐已经低不可闻,明明添加了欢快的元素,却透出更加浓重的悲伤,最后终于渐渐消失,而画面也随之消散。
米洛将头上的薄片取下,台下一片寂静。
很多人想要批评,说情绪太少,而且这是表演不是全息影,也不是具现化传媒,这样的方式太奇葩。
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
只因刚才他们也被牵动,尽管那些人穿着他们不熟悉的服装说着并不完全浅白的话语,但是那种情绪的牵引和音乐的美妙还是让他们陶醉进去,甚至现在仍有人还沉浸其中,没有醒来。
这是一场视听的盛宴。
没有人可以拒绝。
哦不,其实还是有人的。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也叫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