峤襄怕吵醒了少爷,说话声音很低,“回老爷,还没有呢,想必老夫人一路颠簸也乏了。”
“嗯。”唐敬说道:“不用去吵醒老夫人,也让少爷多睡会儿。”
峤襄掩嘴笑了一下,“老爷待少爷真好呢。”
唐敬脸不自觉的板了一下,峤襄又道:“别怪奴婢多嘴,这么多年来,老爷生意上忙,又要应付朝廷的人,奴婢从没见过老爷对谁笑过。”
“你出去罢。”
“是。”
峤襄应了,没再多说,转身出了里间,站在外面伺候着。
唐敬转头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睡得正香的郁瑞,脑子里还回想着方才峤襄的话。
唐敬并不是刻薄的人,他也知道情理,只不过生在这种豪门之家,而且家教极严,让唐敬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也不苟言笑的秉性。
唐敬十六岁上战场,流血断头看的多了,连带着做生意也是雷厉风行,大多数人都不敢招惹他,说他面冷心冷,但是大多数人又为了利益或者权贵要算计他。
唐敬的手下意识的轻轻拍在郁瑞的后背,像哄小孩睡觉一般,郁瑞蹭了蹭,没有醒过来,唐敬将贴在郁瑞脸上不老实的头发捋顺。
那人不只身子弱,连头发也是软绵绵的,入手的感觉很滑,很细……唐敬捏着一缕头发,禁不住捻了捻。
郁瑞被发梢刮到了耳朵,痒得缩了一下脖子,挥手道:“不要闹芷熙。”
唐敬愣了一下,敢情他当自己是服侍他的丫鬟呢。
郁瑞起来了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泛黄,沉沉的云彩,太阳似乎都要落山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或许是因为睡得时间有点儿长,脑袋重重的,一时没能醒过盹儿来。
唐敬一直坐在床边看书,这时下,走过来将床上的薄被给郁瑞披上,才道:“峤襄进来。”
峤襄很快就进来了,恭敬的唤了一声:“老爷,少爷。”
唐敬道:“给少爷弄点水来洗洗脸。”
峤襄应了,很快就出去了,不多一会儿就端了水来,是温的,不至于烫手,也不至于凉手。
峤襄把布巾放在水里打湿,郁瑞仍然没醒过梦来,靠着窗坐着,呆呆的接过布巾,动作非常缓慢的在脸上蹭了两下,峤襄瞧着,都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郁瑞听见笑声,这才醒过来,眨了眨眼睛。
唐敬伸手拿过布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脖颈,随即拿过旁边的衣服给他,道:“换上衣服,一会儿老夫人该传饭了,醒醒盹儿。”
郁瑞赶紧点了点头,他一直没注意,唐敬居然在屋里,怕是刚才窘迫的样子都被他瞧了去。
峤襄上前帮他换衣服,唐敬就从床边走开,到了外间,芷熙一直站在门边候着,丫鬟瞧见自己走出来,不禁害怕的抖了抖,似乎是怕自己责罚。
唐敬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瞥斜了芷熙一眼,在外间的大椅上坐下来,说道:“既让你跟着少爷,少爷有个什么事情,你不在身边伺候着,就是你的过失,我不会管你当口做了什么去,也不想听你怎么说……念在你这些天对少爷还算尽心尽力,这一次我不想追究,倘或有下一次,一并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