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上巳节,锦绣与霁月书院之间的湖上乐艺对决仍然是重头戏,陆藕做为四年级生,终于熬到了主力出战的位置,倒不是因为她技艺稍逊,实在是乐艺社的人数着实太多,竞争激烈,而她又早已说定了人家,这种出风头给自己抬身价的事自是要先让着别人。
今年陆藕能坐上主力的位置,据说也是因为去年锦绣整体输给了霁月,今年锦绣要以集体荣誉为先,个人露脸这种事得靠后站,所以排出来的都是真正实力杠杠硬的学生。
武玥燕七自是要给好友去捧场,燕七早早便跟燕子恪打了招呼,请她大伯帮忙借画舫,燕子恪也不含糊,提前两天就把画舫弄到手了,比那一次的还要豪华大气,上下两层,盛上百人都不成问题。
三月三这日一早,府里头就热热闹闹地收拾准备起来,因着燕五姑娘也要代表锦绣主力出战,所以长房今日倾巢出动,燕大太太这些日子削瘦得厉害,长子离家出走令她忧虑不堪,二女儿生了娃娃又让她既高兴又挂心,再加上眼见着二房妯娌回来后备受老太太重用,连三妯娌手上的中馈权都被分了一半出去,这使她本就够难堪的颜面愈加灰头土脸,数种情绪交加在一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今日也是强打着精神为小女儿去捧场,早早就起来化妆,苍白的脸上敷了厚厚的粉,拍上胭脂,点上唇,精描细勾一番后看着倒也有了几分光彩,衣服也挑了石榴红的颜色,头面是金累丝嵌红宝,阳光下熠熠生辉,便无人注意得到她满眼的血丝了。
二房除了燕二老爷还要带兵在城中“军演”外,也是全体上阵,燕二太太自回了京还没有怎么出去逛过,这一日机会难得,就也精心打扮起来,连带着把小十一也鼓捣了一番,人今天是小寿星呢,早上一起床就嚷着要穿他姐姐专门找人给他做的新衣服,燕二太太怎么劝也不听,只好依了这小祖宗,心里头暗暗吐槽这一女一儿扭曲的审美——她闺女给她儿子弄的是件连体衣,上头还带一帽子,衣服表面用线圈密密织成毛茸茸的手感,金棕的颜色,屁股后头攒一球,像个尾巴,帽子上一边缀一个毛耳朵,给肉团子这么一穿上,这要不看脸,任谁都以为满地窜的是头小熊崽子。
“嗷嗷嗷嗷——”小熊崽子学着不知是狗叫还是猫叫地窜进他姐怀里,“坐大船去喽!”
三房的却只有燕八姑娘和燕十少爷去,燕三太太自被燕子忱谈过话后就哭着跑回娘家去了,可惜她娘家就算替闺女委屈也不敢来找燕子忱说事儿,这要找燕子恪吧,人还能听你讲讲理,可燕子忱是干嘛的啊?当过多少年兵、杀过多少个人?跟当兵的理论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何况那位还是兵痞里的痞子头,虎起来根本不和你讲道理,对当兵的来说拳头才是最硬的道理!
宋家没办法,惹不起燕子忱还惹不起自家女婿吗?连哄带骗地把女婿忽悠出门,让带着闺女趁节假日出去散心了,两口子现在远在城郊某某休闲渡假村里过二人世界,燕三太太卯足了劲儿这回要一举怀上,连壮阳汤的配料都带了几大包,燕三老爷还诸事不知地带着一箱子书仰在湖边小榻上悠闲悠闲地品读呢,就是读着读着总是不明所以地觉得尾巴骨发凉……
燕四老爷偷跑了几次没成功,最后只得老老实实跟着大部队一起出游。穿过人山人海的街道,来到花红柳绿的岸边,燕子恪安排好的画舫正在那里停着,燕家众人鱼贯上船,燕七则在甲板上张望,半晌见着武玥来了,招手叫她,又一时见着崔晞和萧宸也来了,就把大家都让上了船。
燕家一伙人都在二层,燕七则带着她的团伙在一层吃茶聊天赏景,画舫在湖上漫无目的地随意漂着,将近中午的时候才又靠回岸边,便见着早有燕家的奴仆拎着食盒等在岸上,带着食盒上船摆好饭菜后就退了回去。
“你们家还从府里往外带菜啊?”武玥觉得惊奇,“从附近酒楼里做了不更方便吗?”
“大过节的,酒楼里客人太多,做菜还得等。”燕七就道。
“也是,”武玥点点头,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色,“咦,有琥珀汤盎哎,萧八你不是爱吃这个吗?这盘子放你面前去。”
萧宸:“……”这事她怎么还记着?
武玥歪头向着湖心的方向看了看,见锦绣和霁月书院所属的两艘大画舫已经被串连在了一起,只是距比赛开始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此时甲板上什么人也没有,两条舫只静静地在阳光下随波起伏着。
“不知道小藕吃过了没有,”武玥道,“她们一早就上船准备去了,我都跟着紧张。”
“船上应该有点心供应,”燕七道,“不用担心,小藕有经验了。”
“哎,这让我又想起那年咱们来看这比赛时发生的那件案子了,就是天火的那个,还记得不?”武玥看向燕七和崔晞。
“记得啊。”燕七点头,和崔晞互视了一眼,崔晞就笑。何止记得啊,在塞北的时候他们还学以致用,用这法子把姚立达给干死了呢。
“后来这两年再进行这比赛,听小藕说赛前双方都会特别仔细地检查所有的比赛用物呢,”武玥就道,“比如舞衣舞鞋还有乐器,两边的画舫也要检查,听说还是专门请了衙门的人来帮忙。”
“那咱们可以放心了,要是衙门的人来,那必是细而又细绝不敢大意啊。”燕七道。
“是啊是啊!”武玥冲着她挤眉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