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大家都不要去追求的话啊?冯笑,你说的对。人,是需要去追求的,去追求人生的最大价值。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在追求的这个过程中不要太看重一时的失败或者成功,要用平常的心态去对待自己的一切。有的人忽然发财了,然后就去买一辆奔驰、宝马什么的,还有的人当官了,于是就小人得志。这样就不好了嘛。你说是不是?我们每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一直顺利的,顺利与失败就好像数学题里面的分数,百分比,有的人成功的比例很大,有的人却总是失败,还有的人甚至到死也没有走出失败的阴影。那你说这样的人就不该活下去了?不是的。所以话题又回到开始的那里了,人活着就是要随时高兴,随时让自己保持常态。如果反过来想一下就会心情愉快了:我为什么会失败?哦,原来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哦,原来是自己的方法错了,如此等等,问题是很多人不会这样去想,总是钻牛角尖,一根筋,结果依然失败,然后开始怨天尤人,愤恨这个世界。其实我说了半天,说到底就两个字,心态。”父亲缓缓地说。

我顿时不语。不过我觉得父亲说的好像对又好像不对,但是却发现自己无法辩论。与此同时我忽然有些奇怪起来:我今天竟然开始反驳父亲的话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要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是很害怕父亲的,别说反驳他的话,就是在他面前随便发表意见的勇气都没有。我仔细思量了一下就顿时明白了:自信,是自信让自己才有了这样的胆量和勇气。

父亲的话刚刚说完,阿珠却在旁边猛然地说了一句:“我不觉得你那同学有多优秀。”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说到康德茂的事情是在前面。父亲也很诧异,不过他只是去看了阿珠一眼。

我顿时反应了过来,“阿珠,你为什么觉得他不优秀?”

“你这个同学酸不拉几的,吃饭的时候就听他在谈工作,烦死了。我觉得他很假。在办公室里面不可以谈啊?非得要在饭桌上谈,而且还奴气十足,我看着都讨厌。”她瘪嘴说。

我顿时瞠目结舌,一会儿后才说道:“人家哪里奴气十足了?他是当部下的,当然得恭恭敬敬地对林书记说话了。还有,在饭桌上讨论工作怎么啦?人家不是说了理由的吗?我们是医生,人家是官员,他们的工作氛围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阿珠,说老实话,我心里真的很佩服他呢,你不知道,他读高中的时候我们那班主任觉得他穷,心里就厌烦他,有一次竟然抱起他的被子去擦地板。后来,也就是前不久吧,我们那班主任患脑瘤,结果还是康德茂亲自回老家去把他接到这里来治疗的。虽然我们的班主任最终因为手术失败去世了,但是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心胸是多么的宽广啊。你说是不是?”

“你高中的班主任死了?”父亲问我道。

我点头,“说起这件事情来我心里就一直有些不大舒服。本来他住在我们医院的,因为没有单人病房所以康老师非得要转院,还搞得我差点下不来台。转院后虽然住上了单人病房,但是却因为手术失败去世了。我想,如果在我们医院做手术的话可能还不至于这样。所以我有时候就想,人这一辈子有时候还不得不要去相信命。”

“你那班主任老师我是知道,说到底就是争强好胜。哎!这不?又说到我前面说的那些话上面去了。何苦呢?”父亲叹息道。

“是啊。何苦呢?”我也深有感触。

“不过你那同学还真不错。以德报怨,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了。”父亲叹息道。

“是啊。所以我才交他这个朋友呢。”我说。

“可是这样的人并不一定适合官场。官场上的人必须脸皮厚,忠厚的人往往吃亏。”父亲又道。

“我看他倒是历练出来了。”我说。

“你说的那个什么林书记就是你以前的病人吧?”父亲问道。

我点头,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慌张。

“那你今后好好帮你那同学说说好话。一个人平常多做好事是必须的,不是为了回报。但是当你真的需要回报的时候,比如你今后万一在困难的时候,你做的那些好事情就起作用了。”父亲说。

我笑道:“我可没有那样想,只是觉得康德茂这个人不错,而且为人真诚,所以就觉得应该帮他一下。这不?林书记特地点名让他去当秘书长呢。”

父亲点头,“文革期间,我们县的县委书记被批斗。那是一个好人,很清廉,工作作风也很踏实,那时候我年轻,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于是就悄悄把他带到乡下藏了起来。还好的是那是文革后期,他很快就恢复工作了,于是就提拔了我当办公室副主任。这也算是他对我的报恩吧。可是他恢复工作不久后就患上了肝癌死了,于是后来的领导就找借口撤了我的职务。那时候我心里难受啊,整天想不通。再后来,一位办公室的老同志对我说了一句话后我才顿时醒悟了过来。他说,你当初帮了人家,人家回报你了,你还去怪罪谁?就凭你这性格,当官也容易吃亏,是福是祸很难说的。还别说,他竟然真的说准了。后来填补我位置的那位副主任因为上面领导受贿被牵连,结果去坐了牢。我虽然没有了职务,反而乐得清闲,也受人尊重。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看淡些就好。”

其实父亲的情况我是知道的,他一辈子不得志,而且心里一直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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