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莫寅并不回头,淡淡道:“怎么样?”明宵低声应道:“那东西的确有人看到过,就在楚天黎追捕的小贼身上。那小贼已在芙蓉镇四处晃了好几个月,怕是不只在躲楚天黎一人”
“小贼么”白莫寅沉吟了片刻,又道,“可查到那小贼什么来头?”
“倘若消息无误,便是来自江南一带。他在京城也做过几件案子,官府一直悬赏通缉,据说前些日子还在洛阳的张家露过面,不过当时场面混乱,因而并不十分确定。另外,他师傅倒还有些名号,特别是三年前偷了丞相府上的一件玉器”说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再说。
他的确没有再说的必要。对于此人,白莫寅当然有所了解,三年前的这件案子,可谓是轰动了整个京城,无影神偷吴崖子的名号也因此传遍大江南北。当年的丞相李明瑞府中堪称守卫重重,戒备森严,更是曾重金请来多位武林高手常驻府内,料想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可这无影神偷竟然避开了多位武林高手的视线,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府中的一件玉器。
据说这件玉器是李明瑞的心爱之物,遗失之后,他即刻下令全国搜捕追查,其严峻程度令人咋舌,然而,在如此铺张的大力追捕下,吴崖子却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丞相李明瑞对无影神偷的追踪只持续了半月,京城便发生了一桩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当朝丞相因私下勾结外邦势力,企图谋反而被定罪,同撤去官职的还有涉及此案的同朝多位官员,朝中一时间天翻地覆,人心惶惶,丞相势力及其党羽被圣上火速肃清,除了平日与他敌对的一方人等,其余与丞相交好,乃至私交稍多的官员们可谓人人自危,但求自保。谁还顾得其他?对于无影神偷的追捕,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众人皆赞无影神偷福音广博,却不知他与此事的个中纠葛。至于无影神偷还有个弟子,倒是少有人提及。
明宵见白莫寅低头不语,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到底是什么玉器,竟会让李明瑞如此大动干戈?”
白莫寅轻笑道:“你以为他真的只是丢了一件玉器?”连明霄都看出来了,只能说,当时李明瑞已经是被逼得火烧眉毛,顾不得这诸多了。他李明瑞再怎么老得糊涂,到底也是权倾朝野的丞相,何至于为了一件玉器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惜动用全国范围的势力,去追捕区区盗贼?
还不是垂死挣扎罢了。所谓玉器,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幌子。
白莫寅敛眸沉吟了片刻,却将话题回到了原先的事情上:“无论如何那小贼还有些用处,不能让他丢了性命。至于那个纠缠不休的楚天黎”他闭上眼睛,仿佛有些疲倦般缓缓道:“明日之前去把他解决了吧。”
从内院往客栈门口走去,不过百步,很快便听得人声鼎沸,喧闹非常。白三公子略微嫌隙地皱了皱眉,原本清秀俊朗的面容隐隐透着阴郁,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忽而变得烦躁不安。若不是为了那岑可宣,他们岂会住在这般吵闹喧嚣的客栈?二哥向来偏好安静,即便在御景山庄内,他的住处也极少允人随意走动,今日又何苦如此迁就那个女子?想到这里,他愈加烦闷,心知只有出去散散心方能缓解,于是迈开步子离开了客栈。
此客栈位于小镇偏西,朝东向为市集,反之则是并排几家店铺,逐渐转为寥落的茅屋草房,住的均是当地农户贫民,再沿着街道向西,便出了小镇,正是当初岑可宣被劫持时马车所去的方向。不过几里,断崖处矗立一座八角凉亭,山色葱郁。
白景枫平日最爱热闹,但却尽在富贵人士出入之地,相交之人不是鲜衣怒马的名门之后,便是倜傥fēng_liú的少年侠客,当然,温软可人的青楼舞女更是从无空缺。此时沿着街道而行,耳听哭啼之声,眼见茅草房舍,几个穿着破衣的稚童们为抢一个肉包子而扭打在一起,不时发出孩童使力时独有的咬牙哼哼声。
他不耐地蹙紧了眉头,加快步伐越过他们。却偏偏没料到,一个身形弱小的孩子正巧被其他小孩推倒,在地上连连翻滚了两圈,几乎撞到了白景枫的腿上。白景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顺势一抬脚将那孩子踢开。
“咚”,许是练武之人力气实在过大,那孩子甚至没法发出哭喊声,便已经如同一件玩物般被他的腿力踢得重重摔向地面。旁边原本正争抢着肉包子的孩子们全部呆在了原地,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惊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看那孩子即将跌落,一个黑影忽然出现,如飞燕般轻盈,在空中翻转一圈,将孩子抱在怀中安然落地。白景枫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那个人,不发一言。那黑衣人却只是将孩子安放好,便跃身朝城外赶去,他甚至没有看白景枫一眼。
不知何处跑来农妇抱紧那弱小的孩子,声声唤着“二狗子”,又替他整理着衣衫,对着小孩又哭又骂道:“叫你在家好好呆着,怎么偏生要出来。我苦命的孩子哟,你怎就这般不争气?”那妇人一个劲儿哭喊着,却偏偏不敢对肇事的白景枫说上一句不满。她们本是普通农家,这街道间时有江湖中人出没,平常人家能躲则躲,又何曾想到自家孩子会撞到刀口上?
小孩子脏兮兮的脸上早已变得煞白,毫无血色,一双大眼睛盯着白景枫,全身瑟瑟发抖如秋叶,却只是嘤嘤啜泣。白景枫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