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田,夏末秋初,麦苗们整齐的低垂着头,视野无限辽阔,恰好邂逅了漫天火烧云。那些云霞仿佛是投射了当年南明谷的海市蜃楼,里头有成群的朱雀迎风而起,熠熠生辉。
宣玑可能是开了一天车,又被霞光晃花了眼,有些脑抽,顺口地对旁边说:“你看……”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他是自己出来的,没约朋友,目光茫然地往四周扫了一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找谁,只是本来高涨的游兴突然沉了下来,他随便找地方苟了一宿,第二天就回去了。
从那以后,宣玑再没有起过公路旅行的兴致——累且无趣,还不如坐个火车飞机什么的,路上跟陌生人搭搭话,也就混过去了。
宣玑突然觉得有点不真实,忍不住偏头往旁边看了一眼,心里恍惚地想:“真的在。”
过了一会,他又觉得不真实,忍不住腾出一只手,伸向盛灵渊垂在一边的外衣角,想摸摸确认。
盛灵渊瞥见他鬼鬼祟祟地瞟来瞟去,早料到这么一出,于是摊开手放在身侧,正好抓住撞进他手心里的一只鸡爪。
宣玑飞快地一缩,五指却被牢牢地缠住,于是正人君子似的干咳一声:“干什么?注意行车安全,别骚扰司机——刑法看完了吗,明天给你买本交通法。”
“不曾,”盛灵渊似笑非笑地把膝头上的书往后翻了一页,“不急,这一本果然是有点长,够我消磨了。”
宣玑瞥向他正在看的书,心想:“他不会真看我课本了吧?”
这怎么能看得进去的,学霸和学渣差别有这么大吗?
盛灵渊揉了揉他的手指:“不过虽长不臭,不光不臭,还香艳得很。”
宣玑:“……”
等等,封皮有点熟悉——这不是他锁抽屉里的那本吗?
从小不学无术,长大还记性不好的后果就是,他苦思冥想出来的“禁术”,一宿不到就被人摸透原理,紧张兮兮地把小黄书锁起来,回头穿个外套的功夫禁制就开了!
盛灵渊好奇地问:“这编排得是哪朝的皇帝?按这个编排,他这辈子有时间出寝宫么?”
“我怎么知道,”宣玑负隅顽抗,“我又没看……”
盛灵渊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手指掠过纸页上的一个油手印——手印上还有主人的气息:“我什么时候一边看书一边连吃再喝过,你这都是跟谁学的毛病?”
宣玑:“……”
“这些人行房就行房,为什么还这么多霸”做出了精确的统计,“我大致看了一下,每行一步都得说句话,意思都差不多,比如……”
“你积点德!”
第111章
盛灵渊奇怪地问:“为什么要积德?我哪里德行不佳了?”
宣玑:“你放着那么多古今中外名著不看, 从书架上随便抽一本, 就抽到这种书, 不该反省一下自己吗,陛下?”
盛灵渊:“我只是随便捡了本你翻过比较多的,就捡到了这么个别致物件, 咱俩到底是谁该反省,爱卿?”
宣玑因为擅长嗑瓜子,口齿锻炼得异常灵敏, 但在铁证面前, 也实在是没什么话好说。同时,他深刻地觉得自己高兴得有点早——别人家的对象顶多会翻翻手机、查查通讯记录, 他们家这位只要闻一闻味,不费吹灰之力, 就知道他把哪本小黄书看了几遍。
“我是因为……”宣玑清了清嗓子,说, “从小生活在保守的封建社会。”
其实三千年前一点也不保守,旧秩序没发育完全,就在战争中崩坏了, 新的所谓“礼乐”还没形成。有的人肆意妄为, 有的人生不如死,都活在末日式的狂欢与绝望里,人们普遍不太讲究。
只是天魔剑身和盛灵渊把他保护得太好了。
宣玑理直气壮道:“没有接受过正确的教育和引导,才只能想办法自学。”
“嗯,”盛灵渊从善如流地一点头, “怪我。”
宣玑心里拱出个毛茸茸的念头,他想:“那你倒是给我补上啊。”
盛灵渊忽然想起了什么,把一根羽毛夹进了书里做书签,目光透过车窗,望向笔直的国道尽头:“读书的时候丹离讲过。”
宣玑差点把方向盘揪下来:“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盛灵渊叹了口气:“你?你早睡死了。”
“不可能,肯定是你俩谁用了个什么咒,没让我听见,”宣玑把车拨回正轨,“那老东西有事没事?居然背着我……”
“权谋篇里的,”盛灵渊说,“讲了人的贪与欲,还有不足之心,怎么利用、怎么控制、怎么因势利导,何时播种、何时收割。”
丹离详细剖析过人种种欲求的来龙去脉,告诉他欲求来自于“不足”,每个人都有“不足”之心,年幼时饱受惊恐的,长大后往往不足于“力”;颠沛流离的,长大后往往不足于“情”;被人怠慢的,则往往不足与“尊严”。
丹离教他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