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直接给出回应,而是转过头,很感慨地看着面前的绿谷:“出久以前都不会这样直接,总是很害羞的样子,逗起来特别有意……你等等,我在夸你呢!脸红什么!!”
绿谷头顶冒烟:“不、不要再说了……”
——哪有人会这么直接地说出这种话的啊!
成功揭过了他之前的问题,枝夕暗暗松了口气,不给对方反应时间,一手指向了道路前方的一座建筑:“我们去玩那个吧?”
绿谷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幢洋房,外形修得破败,裂纹丛生,二楼有好几口窗户口被木板钉死,一楼的大门口微微敞着,里面是一片光透不进去的黑。
“……那个,是鬼屋吧,”绿谷吞了口口水,镇定道:“枝夕不害怕吗?”
——虽然他很怕这个,但在女朋友面前怎么可以表现出来呢?!
这可是体现他“男友力”的大好机会!
绿谷出久,你出息一点!!
枝夕眨眨眼,很认真地看他:“出久知道黄泉比良坂吗?”
“知道……一点,是指人死后的必经之地吗?”
绿谷本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在注意到黑发女人突然正经下来的神色时,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咽了口口水,安静下来。
“对,”
“我就是从黄泉比良坂回到这个世界的。”
“因为我死了一次。”
日头正是高的时候,刺得人眼睛有些难睁开,黑发的女人双眸微微眯起,眼底一片澄澈的琥珀色:“出久会害怕我吗?”
声音轻轻的。
“……”
绿谷出久愣愣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枝夕继续说了下去:
“其实我不是人——至少七年前不是,呃,我觉得我那个时候伪装得应该还行吧?”
“焦冻他知道,因为我最开始的两年……咳,说出来有点尴尬,我最开始一直住在他身体里——但我发誓!我没有偷看过他洗澡!……也没有偷看过他上厕所!我保证!”
“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我不得不主动接近一些人……也就是你,胜己,还有其他几个。现在想起来感觉自己那时候还挺缺德的哦,不过为了活下去我也只能那样做——我觉得我那时候还挺努力的,做事效率高得好像一天掰成两天过。”
“后来我离开,也是因为事情做完了。”
“以及…我那时答应出久的交往请求,也是为了……嗯。”
枝夕没有再说下去。
话说到这个地步,该传达的意思,已经都传达了。
而且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如此荒谬的经历,面前的人会不会信——会不会把她送入市里的精神病医院。
她抬起头,看见面前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嘴唇微张。
他的每一寸面部肌肤都写满了“错愕”。
……果然还是不信的吧,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编了一个十分拙劣的理由来为接下来呼之欲出的“分手宣言”做铺垫。
但枝夕的确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垃圾,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同他、同他们说一声对不起——可是她也清楚,自己没那个资格。
黑发的女人张了张嘴,又闭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半强迫似的逼自己对上那双从来就不会隐藏情绪的眼:“所……”
“——很辛苦吧。”
她愣住:“什么?”
“我说,枝夕那个时候很辛苦吧,”青年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来,“其实我还没有听明白枝夕指的‘要完成的事’是什么,不过那个时候,我印象中的枝夕,的确很努力呢,各方面都是如此。”
绿谷出久记忆中的少女,似乎极少和同龄人一同结伴出游,班上女生最关心的偶像明星八卦,又或者是哪本杂志上新出的夏装、限定化妆品,她都从未提过。
她总是在操场上跑步,又或者在课桌前写着习题——绿谷还记得那次她生病了,他们好几人一起去探望她,一个面积不算大的公寓却硬生生地因为家具、杂物少而显得偌大空旷。
他想不出一个女孩子,要怎么样才可以很从容地在那种几乎感受不到“人气”的地方生活。
偏偏她平日里总是没脾气似的笑着,就连面无表情的时刻都不多,很容易就让人自然而然地忽视了那些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琐碎细节。
就像方才,绿谷听完她说起有关自己的事——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提起这些,语气轻描淡写还有点调皮,好像那只是一段不足为道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