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杀了吧!反正这个地方,死的人也不少了!”
他手中的笔成利刃,一股诡异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渗透空间,悬在空中的红锁在咔咔咔动摇这一回的气势太过强烈,沙尘飞扬,把张家的院子旁的门都振开。
裴景早在遇到千面女的时候,就在猜想,他们这种怪物全盛时期,实力到底有多恐怖。现在算是见到了,张青书魔化的瞬间,忠廉村又下起雨来,泼天的黑雨淅淅沥沥,诡异阴冷。
天地黑云重重,遮蔽天光。
半空中,脚踏万千横锁的怪物,一支笔,横划之间,天崩地裂。
裴景:“这就发疯了?!”
而离奇的是,即便世界凄风苦雨,这口缸周围都仿佛是一片圣地,白色的光淡淡,被某种和天地相融的力量守护着。张青书的力量根本碰不到这片地。
怪不得他需要依靠季无忧来杂碎这口缸。
裴景在光的范围内不怕,可是季无忧晕倒后,就躺在雨中。
每一道血刃自天而降,都在地上留下焦黑色很深的痕迹,要是落在人身上,绝对四分五裂。
他把季无忧带出来,就没有理由让他死在这个地方。
“你先想办法,我去救他。”
裴景说完,站起身来,默念口诀,周围出现一层薄薄的冰蓝色的屏障,拿着剑就冲入雨中,跑到了季无忧身边。这里的邪气恶意太重,季无忧在昏迷中也被惊扰,神色惶恐绝望,一身汗,手脚都在颤抖。
从天而降的血刃四面八方,裴景小心躲避,一个翻滚在地上,把季无忧抱了起来。
这个年纪的主角,还是个小胖子,有几分吃力。裴景低头看了一眼,他紧皱的眉头,不由想:“大概这就是主角吧,天将降大任,于是前期磨难重重。”
张青书大笑:“我就知道你会来救他。”
漫天黑雨下落的速度,突然一下子变慢了,雨滴停在空中,时间停止,而后一滴一滴开始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涌至一块,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怪物。
没有实体,没有五官,但怪物一脚踩过来的刹那,裴景周围的冰蓝屏障碎了。
他抱着季无忧疯狂闪躲。
张青书嘴角咧出一丝狰狞的笑。
他以天地为书,执笔写了什么东西。
裴景耳边嗡嗡作响,怪物就在身后,快要到缸的边缘、白光范围内时,忽然一行漆黑的小字浮现在他身边,封锁住了他全部的退步。
每一个字眼甚至清晰可见,他仰头,发现一颗一颗,停在空中的雨,全部变成了字。千千万万,从上至下。
这场景,让他头皮发麻。
破旧的院子,横空的血锁,雨水变幻文字,最多的是杀。
那首七杀歌。
“杀,杀,杀!”
裴景想,张青书现在是真的疯了。
一个极端到用自己的是非善恶观要求别人的人,对自己却更严。
张青书一辈子追求仁义礼智信,看着这一地在缸里养成的怪物时,终于被内心的愤怒和崩溃逼疯。他知道自己制造了灾难,一心求死,可只有事实血淋淋摆在眼前,才会明白是多深的罪恶。
裴景抽出凌云剑,以为会迎来一场恶战,但是并没有。一道很轻微的响声过后,集聚空中的那些字,忽然像被抹去存在般,变淡变消失。
雨不下了,甚至,黑云也开始消散。
天光渐渐明亮。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裴景错愕回头,首先看到的,是楚君誉的衣襟。纯黑暗绣银纹,衣袖宽广。他从光中走出,身形颀长,银发如雪,却与周围的气氛浑然一体,甚至更为神秘和阴冷。
张青书的眼睛落在楚君誉身上,半响,古怪地笑了一下:“你居然没死?”
楚君誉收回视线,其实他并不想管张青书。洪水滔天,世界倾覆又如何。
只是他都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已经看见裴景冲出去救季无忧了。
裴景刚才心惊胆战,东躲西躲的差点就凉,现在终于可以舒口气。坐在上,低头看一眼季无忧,小胖子还在噩梦中颤抖,所幸没事。
裴景捏了把汗,对楚君誉道:“谢谢。”
他刚刚滚了趟地,泥水把脸弄的脏兮兮的,衣袍上也是斑斑点点的污痕,看起来挺狼狈的。
楚君誉低头看着他。
裴景有点心虚,当初把楚君誉骗到上阳峰,就是答应他离季无忧远点。结果,他现在就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出生入死就了一回季无忧。
少年有点窘迫地抓了下头发。
楚君誉半蹲下身体,衣袍委地,银发冰凉触到了裴景的手臂,他血眸没有情绪,喜怒莫测。
裴景不知道怎么开口,突然楚君誉伸出手,手指苍白冰冷,扶上了他的脸颊。
裴景:“?”
楚君誉嘴角似有若无扯出一点笑意。
——执迷不悟的下场是什么呢?在那个天道存在的空间里,时间静止,一